那些书籍的。从他适才的一席话里,她听出来了,他是在为自己圆梦,可这个弟弟昔日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顽皮的小娃,不知道他何时竟有了这样一份深沉的心思,既诧异又心酸,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二姐姐好好活着。”
白明槿一愣。
白星南轻声道:“那位梁公子,一定对二姐姐有过救命之恩,才能让二姐姐这般愿意豁出去性命,也要为他申冤。”
“他就是裴大人对吗?”不等白明槿否认,白星南便解释道:“二姐姐只有一颗心,只会喜欢一个人。”
从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回来后,白明槿便很少与府上的人来往,就算是亲姐姐白明霁,她也很少再与她说话,本以为这一桩秘密,会随着自己的离去,永远埋在心里,没有人知道,万万没想到,会被府上的弟弟发现。
可白星南并没有问她根源在哪儿,“二姐姐不必害怕,我谁也不会说,那些册子就是我写的。”
白明槿愣愣地看了他一阵,想不起来自己已有多久没有与家人这般亲近地说过话了,鼻尖一酸,突然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她眼眶泛了红,白星南忙道:“二姐姐是姑娘,有些事不方便做,我身为弟弟代劳,都是应该的。”白星南抬了抬胳膊,扇了扇,逗她:“你看,不需要二姐姐豁出去一条命,咱们一块儿分担,二姐姐受了一场惊吓,我受了点皮外伤,不都没事了。”
那叫一点皮外伤?
全身上下不知被砍了多少条伤口。
若非姐夫的人前来相救,还有自己和裴潺无意撞上了他,他早就死在了钱家人手上。
白明槿眼里含着水雾,小声问:“你不怕吗?”
“怕啊。”白星南道:“可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家族努力,就连晏侯府那位只会遛鸟的二公子,昨夜都能背着晏侯爷走了一路,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白家后继无人,就此凋零,姐姐们在外,从此再也无人撑腰。”
白明槿意外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
白星南并没有告诉她,一个月前,他无意中撞见了大伯与国公爷的勾结。
他知道白家迟早会有一劫。
晏侯府翻了身,朱国公满门流放,大伯不可能独善其身。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白家的命运,但他知道,只要有阿姐在,白家不会有事,起码不会同国公府一样,满门流放。
从前不理解阿姐的恨铁不成钢,现在明白了,一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一个家族的兴旺,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同样一个家族的灭亡,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责任。
他不想再继续混日子,不想再碌碌而为,他总得要为了这个家做点什么。
他道:“之前阿姐为了白家没少操心,如今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咱们总不能还要麻烦她,迟早得学会自己立起来。”
“我脑子笨了一些,但往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一定会替大姐姐,二姐姐,把娘家重新撑起来。”
若能挺过这一关的话。
结果也没让他等多久,
如他所料,白之鹤的罪行没有公开,自缢在了大理寺的牢狱中。
自缢的那条白凌,是白明霁送过去的,当初他拖孟挽也送给了自己一条,她没用上,如今也算是还给他了。
临走之前,白之鹤倒也没有挣扎,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必有一死,可心中牵挂着家族,到底还是怕自己的罪孽太深,唤住了白明霁,“阿潋,你祖母......她年岁大了,还有白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你能......”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惹出了诛九族的祸,到头来,却要让那个曾经被自己最恨的女儿来收拾残局,可悲,可笑!
白明霁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没有为难他,“父亲放心,我一路靠着自己的本事滚爬,宁愿被你们讨厌,也从不停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白明霁说完,看了一眼他呆愣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
刚离开不久,便传来白之鹤自缢的消息。
消息传回了白家,没有一个人敢放声大哭,即便是老夫人也只能关起门来,无声地落泪,人死后,甚至连个灵堂和葬礼都没有,府上的二爷偷偷地带着人去大理寺认了尸,拉出去,埋在了白家的祖坟堆里。
一场宫变,接二连三的死了太多人,自己家里的事都自顾不暇了,也没人去追究哪一家是不是该被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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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爷的头七过了后,裴潺才上门来。
他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不代表白星南就会放过他,特意让人同他传了话,“一根人参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