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洒了一层鲜血,看哪儿都是茫茫一片红。
最初围在晏侯府门前看热闹的百姓,随着人群,此时已经涌入到了御街两旁,今日还未入夜,街头两旁便挤满了人。
谁能想到当年一手扶持起皇帝的晏侯府,竟然会叛|国?
可墙倒众人推,想要诋毁一个人,就算他有再大的功勋,也能找到踩死对方的理由。
“人心果然难测,都做到万户侯了,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是啊,晏侯府这些年风头多大?谁敢惹......”
“可不是,晏世子平日里就一副张扬跋扈的样,一看就不是个安稳的主,这回终于惹出了大事,为了自己的姐姐,竟然卖|国......”
墙|倒时,无论牛羊猪狗,个个都化身为了判官。
看旁人的苦痛,能盖过自己的不幸,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然而当晏侯府的人真正走到了跟前,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却突然小了下来。
在他们眼里,叛|国贼子该长成一副凶神恶煞,阴险狡诈的样,即便不是,那也该四肢健全,气势凌人,有那个本事去叛|国。
可此时晏侯爷与他们想象中的模样,实在相差太远。
抄家之时,朱光耀一枪砸在了晏侯爷身上,那条在战场上被敌军刺穿过的腿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从侯府出来后,晏侯爷便由晏家的二爷,二公子,三公子轮流背着。
城中的百姓,也曾在晏侯爷凯旋之时,在城门迎接过,印象中的晏侯爷威风赫赫,竟然不知,已老成了这样。
比他更老的还有。
晏老夫人。
七十多岁的高寿,一身青衫,双手戴着铁链,一步一步蹒跚往前。
而跟在她身后的后辈,大多都是女眷。
耳边渐渐地沉默下来,那些伸进菜篮子里手,迟迟没有动作,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忍心往他们身上扔东西。
前方的朱世子也注意到了,嘴角一抽,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突然调回马头,一鞭子抽在了正背着晏侯爷的二公子腿上。
二公子本就是个只懂得逗鸟的绣花枕头,当下惨叫一声,腿一软,跌在了地上,旁边的二爷和三公子及时扶住了他背上的晏侯爷。
朱光耀听到动静,往后看了一眼,勾唇一笑,当做没看到,坐在马背上继续往前。
三公子实在没忍住,抬头怒视着朱世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朱世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催马到了他跟前,俯视着他,讽刺道:“你一个卖|国贼,我欺你怎么了?”
似是觉得拿他出气没意思,转头看向了边上正被二爷扶起来的晏侯爷,眼中恨意一闪,手里的鞭子再次扬了起来。
晏二爷脸色一变,情急之下,只得拿自己的身体去护晏侯爷。
鞭子却没能落下来。
鞭子扬在半空时,朱世子的脸突然被一跟竹竿横扫过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部,将他脸上那抹还为褪去的嚣张砸了个稀巴烂,一口的牙掉了一半,人从马背上滚落下去,已是满脸鲜血,太疼了,身体一阵抽搐,叫都叫不出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快马已经到了跟前,停在了朱世子的身旁。
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手里还拎着一人,一脚踩在了朱世子的脸上,抬起头看向前方已掉马回头的朱国公,弯唇一笑,冷声道:“国公爷想好了,要动他们,得先从你儿子尸首上踏过。”
许是没在晏家见过这么一个人,朱光耀头一眼没把她认出来,目光看向了被她踩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儿子,眼里顿时怒火滔天。
白明霁知道他没把自己认出来,自报家门道:“晏侯府少夫人,白明霁。”
如此,朱国公便明白了,咬牙道:“怎么,白家也要反了?”
在白明霁眼里,他就是个死人,懒得与他废话,直接道:“我要见李高。”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又道:“告诉他,太子的生母,在我手上。”
朱光耀一愣,“谁的生母?”
“此时此地,国公爷问多了,怕是对自己不好,我知道你与李高的那些勾当,若你想知道真相,还想要你儿子的命,只需照着我的话传达,他必然会来。”白明霁扫了一眼四周,突然扬声道:“晏侯府有怨!大酆律法规定,一旦有人敲了鸣冤鼓,就算人在刑场上,也得暂缓,今日我白明霁已敲了大理寺的鸣冤鼓,在大理寺少卿到来之前,尔等不能动我晏侯府的人一根汗毛。”
大酆确实有此条律法,但同时敲鼓人,得受五十个板子。
等同于以命伸冤。
是以,即便有此律法,像这样的大案,几乎没人敢去翻。
因最终落印的人是皇帝。
除了白白浪费一条命,得不到任何好处。
耳边一阵安静后,突然吵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