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头不是滋味。
臀部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眼前的局势已让他全然忽略了疼痛,他倒要看看,自己身边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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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高当着众人揭开了裴潺的身份,裴潺并没否认,礼尚往来,也与他讲了一个陈年往事,“八年前,孟家二娘子有一位马夫,人才英俊,做事也稳重,相处之下,孟二娘子芳心暗许,两人算是情投意合,很快成了一对野鸳鸯,可纸包不住火,两人的私情,终究还是被孟家老爷子发现了。郎有情妾有意,若是换个懂得变通的家主,或许还能成全了他们,可孟老爷子严以律己,眼里容不得半分瑕疵,不许自己犯错,也不许身旁的人犯错,对这等私德败坏的行为,大发雷霆,不顾昔日的情分,把那位马夫赶出了孟家。”
“至于最后为何成了阉人,以孟老爷子的品行,当不至于会行如此卑鄙的手段,当是被平日里那些看不顺眼的奴才,趁机落井下石,行了报复之心......”
“别说了......”被他挟持的孟挽突然疯了一般,大声吼道:“别说了!”
挣扎之下,她的颈子不慎被裴潺手里的刀刃划破,孟挽仿佛没感觉到疼痛,对着李高一笑,道:“别管我,都杀了,你们走。”
李高视线落在她颈子上的血痕上,握在袖筒内的手,不觉紧捏,冲她一笑,“当年我没走,如今便也不会。”
又看向裴潺,警告道:“梁公子,也最好别伤她,鱼死网破,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你就是个傻子!”孟挽被他那一句刺激到了一般,看着李高被箭头穿破的胳膊,眼底满是心疼,嗓音微微颤抖着。
当年父亲知道两人的事情后,不由分说,一夜之间把府上的人都赶走了,无论她这么哀求,他就是不听,还把自己也关进了柴房。
那些被殃及的下人知道内情后,便生了报复之心,夜里潜入了她的柴房。
他原本可以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必回来,若非那夜他回头来救自己,哪里会被......
孟挽一身虽狼狈,但目光却没有半丝畏惧,眸色坚定地看着他,道:“李高,是我欠你的,当年也是我先去纠缠你的,我不怕声名狼藉,也不后悔。孟家的二娘子孟挽,早就在八年前死了,多活的这几年,我是顾家的夫人,只为了你和阿生而活。”
阿生是太子出生时,两人替他取的乳名。
意思很简单,希望他能活下去。
孟挽进来后,没去看太子。与其看到他眼里的痛苦和憎恶,倒不如不见,只想将在远处见过的那张面孔,刻入脑子里,带到九泉之下。
白明霁看出了不对劲,及时出声,“不能让她死了!”她还有很多事要问。
话没说完,孟挽已往裴潺手里的刀口撞去。
动作太快,且出人意料,裴潺背着她并没有察觉,李高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决绝地去自尽。
眼见脖子要划到刀刃上了,突然从晏长陵的方向飞出了一粒石子一般的东西,打到了裴潺的手腕上,裴潺手一麻,手中的弯刀掉在了地上。
李高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流回来,手里的刀快速朝裴潺的面部刺去。
裴潺不得不回避躲闪。
李高趁机把孟挽拉到了身后。一码归一码,不忘回头对晏长陵道了一声,“多谢。”
晏长陵摆了摆手,“不客气,你应该感谢我那位兄弟,这一招是他教的。”
李高一笑,“那我也感谢一下你那位兄弟。”
躲在陆隐见身后的晏玉衡,背心一瞬窜出了一股热浪,像蚂蚁啃噬,毛孔张开又锁紧,身子僵住,脸色也慢慢变白,想扭头看向晏长陵那边,可又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眼神,到底还是控制住了,继续缩在角落里。
李高救出了孟挽后,对裴潺的态度,便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讽刺地质问道:“我之前可曾提醒过梁公子,此事你不宜插手?但你非要一意孤行与我做对,你都把刀刺到我跟前,明着来对付我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吧?”
“再说,我的人并没有刺杀成功,杀你的人是钱四,他要的也是你刑部侍郎裴潺的命,最后二娘子替你死了,怨我吗?”
李高满意地看着裴潺脸上的痛苦,“梁公子既然早就认定了自己是天煞孤星,乃克父克母的命,又何必去招惹上无辜,再背上一个克妻的名声。”
“如今人都替你死了,梁公子跑完这儿来,绑我的人,这是找不到偿还恩情的地方,随意来发泄?”
裴潺承认,李高的这些话确实很难听,很刺耳。
跑了一天一夜,豁出去了半条命把人擒了回来,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钱四已经死了,可他却觉得一点儿都不解气,那样的货色哪里比得上小鹌鹑的一条命。
他只能去擒孟挽,把背后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人都抓起来,陪着她一道下葬,只有这样似乎方才能减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