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霁松了一口气。
这案子由裴潺来办最好不过,侯府是否当真在私造兵器,他手里捏着证人证词,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她如今也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气,他要么不接案子,接了案子,便不会判成冤案。
这一折腾,白明霁回到院子,天都亮了。
得知金秋姑姑还在床上躺着,又过去看了一回。
府医开的药,金秋姑姑已经服下了好几碗,高热还是不退,反反复复,白明霁到时,金秋姑姑刚灌下一大碗药躺下。
病来如山倒,昔日那般精神的人,得了病,一双眼睛都陷了下去。
白明霁看到榻上的人时,心口猛然往下一坠。
前世金秋姑姑便死得早,是因她与父亲吵架,父亲生气砸了个砚台,不曾想那砚台撞到了门槛上弹了起来,金秋姑姑替她挡了一下,砚台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后背上,之后便落下了喘咳之症,慢慢地一病不起,直到撒手人寰。
这一世父亲早死,不会再有砚台的事发生,按理说金秋姑姑也不会有任何灾难。
床上的金秋姑姑咳了几声,睁开眼睛,便见白明霁呆呆地立在那,面色不太好,忙挪了挪身子,又抬手抿了抿头发,笑着道:“奴婢吓到娘子了?”
白明霁收回了神,摇了摇头,上前拿手背探了一下她额头,烫得惊人,替她拧了榻边盆里的帕子,盖在她额头上事,手有些抖,手指头紧紧地压在上面,轻声道:“姑姑好生养病,一定要好起来。”
金秋姑姑点头,“让娘子操心了,娘子赶紧回吧,这儿有人照顾我,免得奴才把病气度给了您。”
“我身子强壮,不怕这些。”
金秋姑姑一笑,吃力地道:“娘子身子骨好,多半是小时候练枪练出来的,主母生前还曾问过奴婢,说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让你碰那些刀刀枪枪,本意是想着让你学会了耍枪,能多些自信,将来还能自保,不要像她一样,性子软弱身子也软弱,可她后来又说,一个人一旦强了起来,保的就不只是自己了,而是一群人,怕你太苦太累。”
母亲身边的人,也就只剩下金秋姑姑了。
白明霁鼻子一酸,没吱声。
金秋姑姑又问她:“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姑姑安心养病。”
金秋姑姑没再问,目光柔和地看着白明霁,轻呼出一口气,叹道:“往日奴婢总放心不下娘子,担心娘子往后要走的路太累,如今世子爷回来了,有了个比娘子更厉害的人罩着,天塌下来,那就有他替娘子顶着了,奴婢也能放心了。”
“姑姑说这些作甚,我的天,我自己会顶。”白明霁把帕子翻了一面,又搭在了她额头上,“姑姑的天,也得要姑姑来顶,早些好起来,我屋里离不得姑姑,旁人在我不习惯。”
金秋姑姑应了一声好,“奴婢听娘子的,赶紧好起来。”
等金秋姑姑睡着了,白明霁才离开,离开前吩咐了照看她的丫鬟,“这一贴药下去,要是还不管用,立马来同我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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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金秋姑姑后,天彻底亮开了,一夜未眠,白明霁回屋匆匆洗漱完,换了一身衣裳,便躺在外间的软塌上闭目养神,等着刑部的人上门。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声。
余嬷嬷快步走了进来,禀报道:“少奶奶,刑部的人来了。”
白明霁很平静。
这算什么,上辈子比这厉害多了。
尤记得抄家那日主子们的惨叫,奴才们的叫嚷,与东西打砸的声音混在一起,恍如世界末日......
侯府需要这样一场洗礼,长点记忆,别以为自己姓晏,是皇室宗族了,便可以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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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朱国公到了后,皇帝人早就已经不在长春宫了,下半夜回到了正殿安置,也就歇了一个多时辰,便被吵醒了。
天色大亮,人也到齐了。
看到朱国公,皇帝没有好气。
他手伸到了太子跟前,自己也没必要给他脸了,当着众人的面下他的面子,“瞧来国公爷家里的事务,处理得得心应手,如今还管起朕的太子了,想要让他一个七岁的孩子,替你报私仇,你说,这是朕的太子,还是你国公府的太子?”
这话可就重了。
进宫的路上,朱国公已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知道太子在皇帝面前提起了自己后,朱国公便有了心理准备,挨这一顿骂。
皇帝心中惦记着晏侯府的收容之情,扶持之恩,可晏家的作用,在他登上皇位之后,便已经用尽了。
如今的晏家,于皇室,于太子而言,就是个威胁。
他不怕被骂,等到晏家被查出私造兵器,皇帝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朱国公额头触地,“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