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晏兄今日不该离开钱家,应该住在钱家,正好我闲着无事,可以来做个伴儿。”这回晏长陵明白了。
钱家三娘子钱云归乃他的未婚妻,他是来借自己的名头,私会人家。
晏长陵面上的戏弄慢慢地淡去。
前世的一幕浮出脑海,依旧是那间牢狱,晏玉衡去见他最后一面,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晏玉衡又问他,“陆兄,可还有遗憾。”往日陆隐见都摇头,那一日却轻声道:“云归....
晏玉衡提醒他,“钱姑娘已经嫁人了。”
半晌才听见陆隐见的声音,“我知道。”
目光看向身侧的那个食盒,嗓音沙哑,“我本就是从半道上杀回的陆家,以掘父亲陵墓,葬母入陵而出名,能做回陆家的少主,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如今身陷牢狱,家族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除了你能来,陆家谁还会来看我,这食盒送了半年,每日不间断,对方是谁,我岂能不知。晏玉衡垂目,似是不忍看到他脸上的悲痛,不再说话。
陆隐见继续道:“这辈子我选择了道义与兄弟,我问心无愧,谁也不欠,可唯有那个姑娘,我欠她一场婚礼。”突然笑了笑,“郡王还记得吗,我曾与你和晏兄说过,若我成亲,你们俩必须来替我撑场子,我要十里红妆,大张旗鼓地把她娶回来,让她成为京城内最风光的新娘子。
顿了顿,声音更低更沉,“这话,我也曾对她说过。”
但他没能兑现。
到死他都没见到她穿喜服的模样,她成亲那日,他问过牢狱里的官差,婚宴热闹吗。
官差回答:“热闹,十里红妆呢。
如此便足够了。
他没有遗憾,最大的遗憾只有她了,同晏玉衡道:“郡王,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答应我,帮我暗里看顾着她。”刺目的白光,照得晏长陵眼睛发涩。
他陆隐见欠钱三娘子。
而他晏长陵,则欠了他们俩。
“晏兄?”陆隐见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色逐渐深沉,眸子内竟散出了悲痛与同情,心头一阵发慌,“你答应就答应,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害怕。晏长陵收回思绪,应道,“成。
陆隐见一愣,“成的意思是,晏兄今夜住这儿了?”
晏长陵没应,回头看向白明霁,目含抱歉。
前世陆隐见的悲惨结局,白明霁也知道,这辈子还人家一个人情,不为过,“郎君公务要紧,我先回去等你。”晏长陵想挽留,“其实....钱府还挺大的,房间也挺多。
但人家小娘子未必就愿意陪着他在外干活,这回陆隐见的那遗憾,转到他身上了。
在外行军打仗,最为懂得布阵,趁热打铁最好。
过了今日,明日就凉了。
心凉了。
一屁股坐下去,正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小娘子突然去而复返,立在门口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那个,马车给白星南叫走了。晏长陵“腾”一下,从圈椅里坐直了身子,面色为难道:“是吗,那可难办了,天色也不早了,娘子怕是没办法回去。”毫无眼力劲儿的陆隐见闻言,望了一眼亮堂堂的屋外,以为自个儿眼睛出了问题。
“是不早了。”白明霁点头附和,问道:“他们府上还有多的房间吗?”
晏长陵立马应道:“有啊。
陆隐见:.....
出去时,陆隐见为确保不是自己哪儿出了问题,还同沈康确认,“太阳还在吧?”
沈康狐疑地看着他,“陆公子看不见?”
陆隐见摇头,“先前看得见,如今不确定了。”
不过,不重要。
只要能住进来,他身上的所有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钱首辅听说晏长陵要在府上住一夜,立马让人安排,腾出了一个空院子,让一行人等过去安置。
院子不大,但也不小。
除了朝南的主屋之外,还有东西两个厢房,陆隐见被周清光拉过去聊了几句后,眼界豁然开朗,不再往两人眼皮子底下凑。实则也没那个功夫,择了一间东厢房,同晏长陵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出去,说是去买东西,傍晚会过来。管他去哪儿。
机会给了,他自己把握。
白明霁好奇心重,走哪儿都喜欢先溜达一圈。
带着家眷办案,住哪里似乎没什么差别,晏长陵扭着头,隔着撑开的灵窗,看向那道被斜下的阳光拉长的身影。明媚的光线里只站着她一人。
这辈子初见到她时,只觉满腔愧疚
如今除了同情与愧疚之外,胸口竟有些隐隐作痛。
多好的小娘子。
性子直爽,爱憎分明,待人真诚。
自己上辈子怎就错过了.....
沈康也算是未开窍的人之一,还真以为晏长陵是来办案的,坐在他对面,替他从头捋了捋整个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