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孙老,您可算回来了。事……可有谈妥?”
“嗯。”
孙交与张左并肩往里面行去。
在杨廷和看来,孙交不过是出面当和事老,甚至夹在皇帝跟他之间难做人,只能以要挟的手段逼迫皇帝就范。
但实际上,孙交在这件事处置上却有“裁量权”的。
皇帝交给孙交任务,让孙交把朱浩的自由身换出来,以此不再让朱浩夹在皇帝跟杨廷和两大派系中难以做人。
张左满怀安慰,道:“太好了,孙老果然不孚众望,您可真是大明的栋梁。就是这件事……未跟朱先生商议过,就怕他……”
孙交本来还兴冲冲往里面走,闻言不由停下脚步,侧目打量旁边一脸踟躇之色的张左。
你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大明内相,对朱浩称呼“朱先生”也就罢了,居然提到这种事,只因为没请示过朱浩就畏首畏尾?好像这是皇帝交托给我的差事吧?难道在你这个当朝首屈一指的大太监心目中,不是皇命大过天?
孙交道:“敬道明明在为陛下做事,却一直跟杨介夫那边牵扯不清,现在让他断掉一边,不是很好吗?再者说了,这不是陛下交托的吗?为何有担心?”
“呃……”
张左不太愿意接受孙交的说法。
一切就在于张左这几年已经总结出经验,凡事若不是朱浩决定的,尤其是皇帝自作主张,往往都会惹事,最后还得要朱浩出来找补。
本来作为太监,应该劝说皇帝事事多有自己的主见,可在涉及朱浩的问题上,张左宁可劝说皇帝多听听朱浩的意见。
张左当然不是说忠于朱浩而不忠于皇帝,相反,正是因为他一心为皇帝着想,才会这么想这么做。
听朱浩的,能给皇帝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为什么不听?
张左也在想,一个年轻气盛还带着一丝妒忌心理的皇帝,一直都不太接受让朱浩到杨廷和那边当卧底,再一个就是年老而固执自以为是的老尚书,你们俩合作起来,能有人家朱浩一半的智计就不错了。
张左道:“眼下毕竟杨阁老还没有退下去,朝堂大多数事情还是杨阁老做主,先前朱先生在杨阁老那边已深得信任,就这么把他给摘开,咱家觉得,可能真有什么没有顾虑到的地方呢?”
“呵呵。”
孙交很无语。
不过他内心倒是有些小得意。
看看你们这群人,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居然对我女婿唯命是从,连我这个当岳父的都颜面有光。
再想想正德朝我当尚书那会儿,别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算是普通中官,我见了都要低头哈腰大气不敢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间接也说明我那个女婿真有本事啊。
孙交道:“现在事已经定下,都跟杨介夫谈妥了,你不会是要让老夫再去跟杨介夫把事找补回来吧?”
“没有,没有,咱家绝无此意,既如此,那咱家便回宫去通禀陛下了。”张左意识到,跟孙交争论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去通禀皇帝。
孙交闻言不再往前走了,驻足问道:“陛下未出宫?”
“没有。”张左摇头。
孙交不由往朱辰身上打量一眼。
在他看到朱辰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出现时,还以为皇帝出宫才劳烦朱辰的大驾前来护驾,现在才知,朱辰可能并不是因此事而来。
孙交道:“那……张公公可要跟陛下说清楚,杨介夫的意思是要将矿场交给敬道打理,但前提是敬道不能再是他的人,也不再受其调遣……我这就去信永平府,告知敬道此事。”
“不用劳驾孙老,咱家去信通知便可。”张左笑道。
“你通知?”
孙交皱眉。
现在朱浩成为我的人了,怎么我都不能跟他通信吗?
张左道:“是这样的,朱先生现在人已在矿场内,孙老给他写信,只怕他收到要费一些时日,这边正好有锦衣卫的人要往永平府去,让他们给朱先生带个话便可,无需那么麻烦!”
孙交问道:“朱指挥使前往么?”
朱辰抱拳行礼:“卑职并不亲至,乃是由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骆安前往。”
孙交心说一声好家伙。
你们锦衣卫现在传个话,都要用到北镇抚司镇抚使这级别?
难道不应该是……随随便便派个人去就行?最多找个小旗、总旗之类的小校,已算是很给面子了吧?
孙交道:“那行,就把话带给敬道,告诉他,以后再有什么事,直接跟户部上报便可。让他以后少跟杨家老大来往,杨慎那小子一看就贼精明,满肚子坏水,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