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杨府书房,杨慎带来了余承勋的亲笔书函,将其交给杨廷和。
杨廷和简单看完,未置可否。
杨慎道:“父亲,现在懋功已查出,陛下派的是前兴王府仪卫司仪卫副出身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骆安,前去江南见一些旧臣。甚至此人还有收揽魏国公之意……懋功已按您的吩咐,去拜访魏国公,却没见到人。”
“嗯。”
杨廷和面色有些阴冷。
其实余承勋报上来的内容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骆安去南方的目的,皇帝以骆安为特使,前去见杨一清与谢迁,都在杨廷和的预计内。
杨慎则显得很积极,毕竟从某种程度而言,余承勋和朱浩都是他的人,二人在南京是否能把差事办好,涉及到他的脸面。
“父亲,儿看魏国公无意为朝廷效命,应当及早将其换下,若是真被骆安见到人,并收揽成功,那以后江南等地,陛下施行其政令,父亲便难以插手了。”
杨慎的意思,南京守备勋臣的职位,关乎大明整个东南地区安稳。
若是新皇把南京军权拿到手,等于说江南成了新皇的地盘,新皇在南京委派官员、用兵调度、钱粮征集等,都会有极大的主动权,而杨廷和则会彻底失去江南这块富庶之地的控制权。
得天下者,先得兵权,这道理是个人都明白。
杨廷和道:“却不知那徐鹏举,为何要对为父派去的人,这般冷漠呢?”
杨慎一听,这是在考我?
“父亲,听说最近江南一代盛传,说是成国公经常到您这里拜访,商议很多事,还说父亲有意让成国公回南方执掌南京守备之职。”杨慎道。
杨廷和冷笑不已:“简直是无稽之谈,老夫已有多年未曾见过成国公本人。”
没见过本人,其实也就等于说,还是见过成国公府的使者。
杨慎道:“那传扬此消息的人,其心可诛,他们的意图,或就是令当代魏国公跟父亲之间产生嫌隙,如此懋功去了江南,拿了父亲的名帖去拜访,竟也不得见。”
“他拿我的名帖去了?”
杨廷和皱眉。
杨慎道:“父亲,只是以您的名义去拜见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这个懋功,他难道做事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现在陛下的人也在南京,他这不是告诉对方,其实为父对于这南京守备之职,也在挂怀?”
杨廷和对余承勋的做法多少有些不满。
杨慎叹道:“其实就算懋功不以您的名义去,难道别人不知道他去的目的?再说了,魏国公现在谁都不见,怕是连陛下派去的骆安,也未见到其人。”
杨廷和冷冷道:“那你又怎知他们私下里未曾见过?他不见懋功,不就等于说,心不在我们这边了吗?”
“呃?”
杨慎一听。
原来在父亲心目中,有了一种非我党羽即是敌人的想法?
这很危险啊!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杨惇的声音:“父亲,礼部的毛部堂在外递了名帖,您见是不见?”
杨慎听到弟弟的声音便有些厌烦。
现在弟弟都还没考中进士,却不时为父亲做事,杨慎心中一直有根刺,觉得父亲对自己的相助不多,甚至有时对自己的信任也没多少,反而是对举人出身的弟弟,却始终信任有加,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用修,你先回去,为父回头再与你商议。”
杨廷和稍作整理,便要去与毛澄会面……要见礼部尚书这级别的官员,在自己的书房可不行,得去正堂,礼数才算充足。
……
……
杨府正堂,毛澄一脸严肃来相见。
等坐下来,单独叙话,毛澄将朱四将其召到宫中所言,和盘托出:“……陛下重提议礼之事,并以重金厚赠与我,说是请我要在以兴献帝为皇考之事上,多为其出力。”
杨廷和听了后,眉头紧锁。
要知道大礼议之事,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确定后,就未再提及。
谁都觉得,小皇帝在确定兴献王为兴献帝后,也不再苛求,至少给他爹争取帝名争来了,只是少了个“皇”字罢了,而且也为其母亲争取了“兴献后”的封号。
这都还不满足?
居然在这节骨眼儿上,提出要以兴献帝为皇考?
甚至还要加皇帝帝号?
毛澄道:“在圣驾之前,我也是据理力争,但陛下此番态度坚定,甚至让司礼监掌印张公公,与我细谈不少时候,跟我提及陛下最近经常做梦见到兴献帝,提出仁孝礼数之法,情真意切。”
杨廷和打量毛澄,问道:“你这是何意?”
毛澄苦笑道:“我绝无偏袒之意,天家礼数该如何定,早有定数,只是……陛下这纠缠不休,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