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
苏熙贵身旁带着一名看起来很低调的老者,虽然这老者只是穿着身便服,朱浩依然能从其雍容气度判断出,应该就是黄瓒本人。
圆脸带点方,就是个长方形椭圆脸,胡子留得很特别,看上去像个奸臣,整体却给人一种稳重能做大事的感觉。
从黄瓒这张脸,朱浩看到的是一个充满自我矛盾的个体,好像忠、奸之事,都能从这一个人身上做出来,大可振国安民,小可保一家一室,邪恶起来同样可以祸国殃民,遗臭万年。
“小当家,给您介绍,这位便是黄公。”
相谈的地方,就在商馆厅堂,不远处甚至坐着几个谈生意的商贾,但仔细一看就知道是伪装的。
正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黄瓒出来找朱浩商议事情,选在人多眼杂的商馆,周围还有人看着,别人随时都能进来……如此却不会让人怀疑是在商议什么机密大事。
这厅堂内每个人都是黄瓒的人,营造出一种大庭广众的假象。
朱浩拱手:“学生朱敬道,见过黄公。”
黄瓒拱手还礼,八字胡一挑,露出些许奸邪的笑容:“朱先生客气了,久闻朱先生大名,今日终于有幸一见。”
上来便以老臣之身称呼朱浩为先生,足见黄瓒为人做事是何等谨慎。
绝对不能得罪皇帝身边人,尤其这个人还关乎他的仕途前景,关乎到他以后是否可以当北户部尚书,甚至是兵部、吏部尚书。
……
……
朱浩和黄瓒坐在一张小方桌前。
苏熙贵很识相,自觉地退到远处,跟角落里谈生意的几个“商贾”凑一块儿,随后对在场的人做了个手势。
所有人都拿出棉花来,把耳朵堵上,连苏熙贵自己都一样。
朱浩好奇地问道:“这是……”
黄瓒道:“商议大事,总不能让闲人听去,哪怕听者无心,只要说者有意,便会有人传扬,招致有心人揣度就不好了。”
朱浩心说,这是在说隔墙有耳?
你要杜绝隔墙有耳的方法倒是很特别,在一个相对嘈杂的商馆内议事,还让人把耳朵堵上,这就很有门道了。
朱浩发现,自己对黄瓒的第一印象没有错,这是个忠奸事都能做到极端之人。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黄瓒入朝当户部右侍郎时,正好是江彬得势时,黄瓒长期驻留宣府,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治理军饷、打理府库等事务,免不了跟朝中奸佞接触,自然是锻炼出眼前这副谨慎的作派。
真就是一步行差踏错,就要万劫不复。
“朱先生,饮茶。”
黄瓒亲自给朱浩斟茶。
朱浩连忙道:“黄公客气了。”
黄瓒道:“欸,朱先生到了江南,老朽便要尽地主之谊。不知今日朱先生去查问海防账目,可有遇到麻烦?老朽让人整理了过去几年南方海防开支用度等等,其中各项亏空都列得很清楚,以备朱先生查阅。”
好家伙!
朱浩很想说好家伙。
刚见第一面,你就把江南海防所有内情,都给我查清楚总结出来,还列好送到我手上,这样我用得着费力去查吗?
当然也不能直接采用,还要从账目各项问题,找“软柿子”开始捏起,这样可以免去极大的麻烦,甚至说朱浩用黄瓒所给的列表,来日就可以安排锦衣卫去抓贪污受贿的官员。
虽然都知道,问题主要出在徐俌、朱辅和徐鹏举前后三任南京守备身上,也出在各地卫所指挥使等将官身上,但还是不能直接从这些人身上入手,最多只能抓一些小鱼小虾来交差了事。
朱浩笑道:“黄公办事就是如此妥帖高效,难怪陛下总在下臣面前提及,这朝中非要有黄公不可。”
“是吗?”
黄瓒听了这话,老脸上满是宽慰。
不说别的,这几年黄瓒在朝,做的事可就多了,谁都认可黄瓒的能力,无论是新皇派系,还是杨廷和,再或是前面的朱厚照和江彬等……没一个不佩服黄瓒的理财能力,但都对黄瓒模湖的立场颇有微辞。
话说出来,这世道不是有能力,就能在朝堂混得开。
最重要还是讲派系。
黄瓒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入朝前没有加入哪个派系,入朝后还被朱厚照和江彬等人拉拢,全力配合正德皇帝胡作非为,以至于他能力再强,杨廷和仍旧将他当成异类,连新皇派系也不能对其完全信任。
就像朱浩刚见到黄瓒,也在暗中观察,黄瓒是否真的可用。
说白了,连朱浩也有疑虑。
“黄公,学生就不遮瞒了,西北这局势,走到今天这地步,虽制约了杨阁老他们,但也令我朝兵马陷入极大的被动,学生最怕的就是鞑靼人再一次长驱直入,打到北京城下,到那时京城局势困难,南京这边需要有自己人坐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