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士子恭维,给他这个首辅家大公子面子罢了。”
孙岚道:“儿听闻,京城流传一首词,乃《临江仙》词牌,外间都在传,乃杨用修所作,词章浩瀚激荡,公认为本朝词家第一。”
“词?什么词?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那首?不是敬道写的吗?”
孙交一脸莫名其妙。
孙岚非常惊讶:“这……这怎么可能?”
孙交皱眉:“怎不可能?当初杨用修出面,谈及你与敬道联姻之事,拿敬道写的这首词来说项,老夫私下问过敬道,他没否认。
“分明就是杨用修妒忌敬道的才华,对外传扬时,刻意不说作者是谁……倒是敬道脾气好,不去争,不然外间都知这词是敬道所作,他杨用修还赚个什么文名?这也是为父看不起杨用修的地方!”
别人对这段过往不甚了解,孙交却心知肚明。
听父亲说完,孙岚整个人呆住了,心中只是默念一句话:“居然是他?居然是他……”
作为文艺女青年,孙岚平生只为这一首词折服,却没想到写这首词的人,就是平时在自己面前客客气气,显得非常普通的朱浩。
好像朱浩对这些功名利禄的事从来都不去争取。
“你怎么了?”
孙交有些诧异,“莫非敬道没跟你说过?也是,他对于这些身外名,向来不在意,其实为父也能理解,因为他现在……唉!”
孙交本想把朱浩正在给新皇做事,潜入杨廷和阵营中充当卧底,需要低调行事,避免被人注意的内情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万一朱浩没对妻子说这件事呢?就算告诉女儿,也该由朱浩自行决定,不然他这个当父亲的是在破坏人家夫妻间的信任。
“总之他将来在朝前途,不可限量,为父以往是对他抱有成见,但现在看来,他只是秉性纯直了些,说话不中听,但为人……嗯,怎么说,你们以后好好过。”
孙交说到这里,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起身道,“走,回去吃团圆饭,可惜今天敬道不在,本来为父还有事要跟他说。”
……
……
孙岚之后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吃过晚饭都没回过神来。
她没有在娘家过夜,即便天色黑了下来,也没有应父亲的要求留下一起赏月,而是早早回去。
到了女学那边,本要去跟娄素珍叙话,却见娄素珍正坐在院中,对着一轮明月饮酒,显然是在思念故人。
孙岚过去坐下。
“妹妹怎不留在府中陪公子?”
娄素珍放下酒杯,转头望向孙岚。
孙岚面色一红,道:“他……早早回去了。”
娄素珍叹道:“他可真不解风情,这世上之事,功名易得,知己难求,为何要为功名之事把娇妻晾在家中?看来回头姐姐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孙岚对于娄素珍的话并不感兴趣,道:“姐姐,我从外间听闻,说是之前那首临江仙,是……他所作,可是真的?”
“他?你是说公子?”
娄素珍颇觉意外。
“嗯。”
孙岚重重点头。
娄素珍微笑道:“倒是有可能,以我多年见闻,像公子这般不争不求之人,乃生平仅见,或也正因是他所作,才没人去认那个名。”
孙岚道:“那姐姐……可否替我……问问他?”
“哦?”
娄素珍先是稍感意外,随即明白过来。
孙岚之前便表现出对那首词的无限钦佩,心中也向往这般旷世英才,若是知道这般英才是自己的丈夫,那……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好,姐姐回头替你问问。若真是公子……那倒如你所愿了。”娄素珍笑道。
孙岚低头:“哪有?”
嘴上没承认,但脸上却还是露出一些小女儿家的羞态,这是以往孙岚身上未曾表现出来的一面。
娄素珍叹道:“真羡慕妹妹你,有如意郎君,有着光明的未来,而我……身是浮萍,半生荣华,如今却明明有家人而不得见,心中有牵挂却只能藏于心,希望你能珍惜眼前人,不至于到我这般年岁时,徒增伤感。来,妹妹,与我同饮两杯。”
“我……”
孙岚本想说我不会喝酒,但看到娄素珍这般模样,还要寄望娄素珍帮忙去问朱浩那首词的事,只能应约。
当她拿起酒杯时,却见娄素珍已将面前的那杯酒一仰脖喝下,喝得很急,显然娄素珍感怀身世已难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