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南户部尚书,以前算是清贵之职,没啥实权,但如今陛下御驾亲征,大军所到之处,耗费钱粮无数,光凭南户部过去几年库存……恐怕难以应付如此大的开销,到时……我这边荷包捉紧啊。也不知大军几时班师……”
又到了苏熙贵心疼腰包的时候。
朱浩摇了摇头:“就算把苏东主家底全掏空,也应付不了大军开销吧?”
“那能怎么办?还不是要勉力支撑?要不是这差事不好做,换作以往朝中人会抢着当……不过为陛下筹措钱粮,既是风险,也是机遇啊!”
苏熙贵倒也直接。
千里当官只为财,黄瓒岂是那种两袖清风的清官?
开玩笑!
若是两袖清风,也出不了苏熙贵这样天下屈指可数的大官商。
自古以来的能臣,少有两袖清风的存在,在官场要求官员清廉自守,跟要其不吃饭不喝水一样困难。
也有例外的,但多是没啥机会接触钱财,但凡有权有势……一个缺乏监管的封建王朝,你能奢求哪般?
百姓见了官都要跪地磕头,去了公堂先打几十杀威棍,官员没抢你家存粮和妻女就是好的,当官的贪府库一点钱粮,收点贿赂,你还敢吹胡子瞪眼不成?
权力并非从百姓手中得来,自然不用对百姓负责。
“不知几时调任?”
朱浩问道。
苏熙贵苦笑道:“换作以往,几个月都未必能成行,但涉及南户部的差事,你看着吧……我不急,自有人替我着急呢……正应了小先生那句话,背后有大把人帮忙运作呢!可悲可叹啊!”
朱浩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黄公能在南京任上做出成绩来,到时再回朝为尚书,怕是没人再敢说三道四。”
苏熙贵一脸苦涩:“就怕最后鄙人倾家荡产,也换不来如此好口碑,南户部……真是个坑,填不满的那种!”
……
……
黄瓒调南户部尚书的消息,很快在京师传开。
连唐寅都知晓了。
事情没最后定案,但似乎谁都觉得如此是最合理的安排。
“……陛下过去几年在西北挥霍无度,全靠黄侍郎调度运作,钱粮调度丝毫不乱,黄侍郎能力之强可见一斑。如今南京府库空虚,朝廷又不愿调拨钱粮养护大军,派黄侍郎前去,省时又省力!”
唐寅听说这件事后,于酒桌上,当着朱浩和蒋轮等人的面,毫不留情抨击朝廷不作为。
在一般人看来,朝廷应该是遇到麻烦就着手解决麻烦,现在的情况却是直接把黄瓒塞过去,让其自行解决。
蒋轮一边给唐寅斟酒,一边道:“我还以为那位黄侍郎是荣升呢,听你这一说,才知被坑了。”
“嗯。”
唐寅点头的同时,目光转向一边正捧着个茶杯品茶的朱浩。
朱浩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杯子,道:“我说黄侍郎是主动请调南京,你们相信吗?”
“不……不会吧?”
蒋轮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哪有自己坑自己的?
唐寅皱眉问道:“你是说,黄侍郎主动承揽了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要知供应南征大军十数万将士开销,这可是笔大数目,如今南边没战事可打,将士没处消耗旺盛的体力,几乎处于失控状态……这……对地方民生的滋扰,解决起来可不容易。”
朱浩道:“将士是否受管束,本就不是户部的职责,户部只是为大军筹措钱粮,南户部有南方盐、茶二引发行权,再加上苏东主背后运作,从江南鱼米之乡征调钱粮,怎就不能解决问题?”
蒋轮听了眼前一亮,道:“哎哟,听这话里的意思,别人看来很难办的事,黄侍郎一人就可办成?太……邪乎了吧?”
唐寅本要泼冷水,但这既是朱浩支持的事,料想唱反调没好结果,当下道:“若以黄侍郎在西北时表现出的能力,放眼朝中所有懂钱粮府库的官员,无出其右者,这差事恐怕还真的非他莫属!”
连唐寅都觉得,若黄瓒去了都解决不了问题,那别人就更没戏了。
至于苏熙贵是否会倾家荡产,并不在唐寅考虑范围之列。
作为官商,因为官府背景而大赚特赚,如今要帮靠山上位,岂有一文钱不花的道理?只要能把功劳混到手,把官职支棱起来,就算倾家荡产也值得,而且说不定赚得更多,连本带利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