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子本来打算好好消遣打趣朱娘一番,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他意识到,人家寡妇带儿子,儿子还有出息,舆论自然是一边倒,于是骂骂咧咧道:“老子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
……
朱娘本要关门打烊,不料这边孙家说要过来感谢,一时也不知是该把门板合上,还是就这么等下去。
把客人拒之门外未免有点没礼貌,再说孙家老太太她见过,说话和气,尤其最近谈生意的时候,人家真把自家儿子当成先生一般看待,或许在孙家人看来,朱浩对孙孺能考中生员有莫大栽培之恩吧?
可人家公子都能考中举人,这才学,是自家儿子能教授的吗?
“夫人,还是先进去等等……孙家前来感谢,咱们家不是也有面子吗?”李姨娘赶紧拉了朱娘一把,意思是别在外面待着了,回屋里去,眼不见为净。
便在此时,远处又有一队人马过来,并不是自城门口方向,乃是从兴王府过来的。
带头的人朱娘一眼就认出,正是之前多次前来联系的王府承奉司承奉正张佐。
张佐带来的人,手上举着长长的杆子,杆子上挂着红衣包裹的鞭炮,还带了大批王府仪卫司的侍卫,一路浩浩荡荡来到朱娘家门前。
“张……张先生,您这是……?”
朱娘人又懵了。
王府这是搞什么名堂?
旁边一名护卫领班,凑近张佐耳边说了什么,张佐笑着道:“咱家乃是奉王妃之命,特地前来……咦?人还没到,是吧?那就先等等,来人……把阵仗列起来……”
话音毕,王府仪卫司的侍卫在朱娘铺子的门口列了两列,二三十人次第排开,威风凛凛。
更有人已把鞭炮挂好,好像在等什么人来,一来就可以燃放。
朱娘奇怪地问道:“张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佐笑道:“夫人,您别着急,等等就好,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王府也是消息灵通,提前得知……哎哟,那边是不是?”
张佐指着远处过来的队伍问道。
旁边有人提醒:“张公公,那边好像不是城门口方向,似是什么人家迎亲吧?”
张佐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跟自己过来的方向相同,马上摆摆手,意思是让人先把这些人给堵住……我们这边正准备庆贺好事呢,哪里有那么不识相的正好跑过来,莫非还有蹭喜事的不成?
“张先生,那是犬子弟子的母亲,孙家老夫人……她是前来感谢犬子栽培之恩的。”
朱娘踮起脚尖看了看,对面过来的正是孙家老夫人亲自带领前来行谢礼的队伍。
根本不是迎亲,却比迎亲搞得还要热闹,大箱小箱的东西一担又一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送聘,一个个披红挂绿,喜庆劲儿十足。
张佐恍然:“孙家就是朱少爷收的高徒之家?怎么,朱少爷的弟子也考中举人了?”
朱娘本想解释,却记不起来之前来报喜的人是怎么说的,街边有人接茬:“说是乡试第三十六……”
“哎哟哟,同喜,同喜啊……快……快去把人迎过来。”
张佐一听是好事,也不派人阻路了,直接把人迎接过来。
孙家老太太近前,朱娘做了引介,孙家老太太一听是王府的管事太监亲自前来,急忙行礼:“老身孙氏,见过张先生。”
“老夫人客气了,之前无缘拜访,不过既然令郎也中了举,以后跟王府也多多走动,毕竟都不是外人嘛……朱少爷的学生,那也是王府亲近之人……”
张佐一听,朱浩的学生考中举人了,那以后还不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
说话间,又有一队人马前来,这次却是州衙的人来了。
居然也是从兴王府方向过来的。
不料与此同时,另外一批敲锣打鼓的队伍也出现了,自城门口过来,两队人马相向而行,只是那队人没有马上接近朱家的铺子,稍微停了一下,像是在等这边先把仪式搞起来。
“姜同知?久违了啊。”
张佐先去见了州衙派来的代表,并非新任知州本人,而是随新知州到任地方的州同知姜竟棠。
姜竟棠在到任后曾代表州衙到兴王府参加葬礼,因而认识张佐,急忙躬身行礼。
朱娘这边更是摸不着北,孙家过来感谢朱浩栽培之恩,合情合理,但王府和州衙在搞什么鬼?
李姨娘却有些明悟,小心地扯了扯朱娘的衣服,道:“夫人,您说会不会是……浩少爷也中举了?”
“不……不会吧?”话是如此说,朱娘目光却紧紧盯着远处从城门口过来的那队人,跟之前去给孙家报喜路过门前的队伍非常相似,而眼下又是王府,又是州衙来人,好像只有一种解释才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