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简上午起来得很晚,刚起床就被刘管家催着进城办事,可他学精了,进城时借口有事便独自离开。
刘管家到约定的地方左等右等不见人,只好各处找寻,终于在一处酒肆把人寻到。
“姓刘的,上吊还要喘口气呢,有你这样办事的?到底你是老爷还是我的老爷?”朱万简看到刘管家心中有来气。
在朱万简看来,这位就是老娘身边的狗腿子,专门为治自己而生。
刘管家语气不善:“二老爷,三夫人那边不用去了。”
“咋了?”
对于刘管家主动劝自己放弃任务,朱万简反而有些不适应。
刘管家道:“刚得到消息,三夫人家少爷已考中县案首,按照规矩他已是半个生员,后面只要在府试和院试中不出差错,便可以进学。”
朱万简当即从椅子上蹦起来:“你再说一遍!”
刘管家看到朱万简的反应,就知道这个二老爷有多惊骇,赶忙安慰:“事实就是这样,咱赶紧回去跟老夫人回禀,让老夫人再行安排……若是这位小少爷有功名在身,我们想让其习武就不现实了。”
“嘿!生员这么好考的吗?老四是生员,小浩子年纪轻轻也能考个县案首?他娘的……姓刘的,你家是不是也有个生员?”
朱万简怒视刘管家。
刘管家别过头没有回答。
朱万简道:“要回去你回去,我没那心情,正好你也别来烦我,老太太那边有事你自己去说……看来真该让后辈多读书,本以为功名有多难考呢,原来是个人就能考中,老子年轻几岁也去考……”
刘管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这个二老爷心里对自己一点数都没有吗?
三夫人家的孩子那是天纵奇才,不然怎么能得兴王府欣赏?加上又有名师教导,人家能出成绩,也是天赋加努力的结果,至于你和你孩子……下辈子再做梦吧!
“那二老爷,小的就先回庄子去跟老夫人通禀,您且忙着。”
刘管家本要带朱万简一起回去,但一想,与其在这里触霉头,不如自行回去通报,指望这个二老爷能做点人事,跟母猪上树有什么区别?
……
……
城内儒生因为朱浩考中县案首之事,闹得越来越凶。
成千上万人进城来看放榜,过关的毕竟只是少数,就算是已经通过县试的,也觉得自己被人压了一头。
文人大多有一腔与邪恶势力斗争到底的热血,发现有不公的地方,必定要申诉,尤其在这么多人闹的情况下,觉得只要自己不是挑头的那个,应该不会被官府追究。
州衙这边也很头疼。
选了个九岁的孩子当县案首,惹出事端,偏偏聚众闹事的还是一群读书人,其中不少过了府试甚至就是生员,这群人手无缚鸡之力,要对付本不难,难就难在邝洋名马上要卸任,这要是在走之前跟本地士子干上一架……
很可能会让他一世英名尽丧。
好在这时候兴王府也得知消息,及时做出反应。
袁宗皋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安排范以宽跟唐寅前去州衙,邝洋名商议后找来本地士绅代表,尤其是致仕的进士官员以及有功名在身并曾做过官的举人、老生员等本地名儒,齐聚州儒学教谕署。
等把案首的卷子打开,再把卷子上的文章交给众人传阅,这些人首先感觉到……
朱浩就算年纪小考中生员也在情理之中。
“诸位,老夫虽然已不在本州儒学署任职,但培育英才的心思没有丝毫改变,老夫也绝对不会以自身利益去为他人行那不法之事。关于朱浩此子才能如何,若诸位有不放心之处,只管亲自考校,老夫在这里放一句话……只要诸位觉得老夫有偏袒,便再不会于士林行走,老夫将就此归隐山林!”
范以宽当着州儒学教谕署的新学正、训导以及本地士绅的面,当场放出狠话来。
旁边有训导道:“范学正为人公正廉明,从不会做违背公义之事;再者说了,之前也是因为襄阳府的刘老不能前来阅卷,临时让范学正顶替,还是在县试当日上午去王府邀请,那时考生已进考场……怎会有私相授受的情形发生呢?”
在场很多看热闹的人,这才知道,原来刚开始的时候范以宽并不是首席阅卷官。
本来请的是朝中曾当过通判的一位襄阳府的刘姓举人前来阅卷,只是人家临时有事来不了,这才叫了范以宽,说人家提前跟学生做过沟通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
旁边有士绅叹息:“这才学……字里行间透出的灵气,还有这隽永的书法,恐怕在场诸位中也多有不如……此子将来定有所成就。看来是外面那些士子太过小人之心了。”
有人对这个士绅的评价不以为然。
你自己字写得难看,不要说我们也不如;你觉得其中没有猫腻,也不能一棍子把外面所有学子全打死,还说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