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往贡院门口的告示牌所在地涌去。
本来大多数考生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受人压迫,现在听说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考中县桉首,这还了得?
一定有内幕!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个县桉首朱浩就是之前与州学学正范以宽打赌的小子,听说还在王府读书,跟范以宽是师生关系,更加要命的是范以宽居然是本届县试的阅卷官?
这不是内幕是什么?
……
……
“好热闹。”
唐寅、陆松和蒋轮三个酒友到贡院时,贡院周围人头攒动,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蒋轮笑着问道:“往常县试放榜时,也有这么热闹吗?”
唐寅摇头,他又没在本地考过科举,怎知长寿县县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湖广本来就是南方的科举大省,想来教学质量不错,读书人多如牛毛,尽管府试、院试都有名额限制,但县试这种基础考试,只要是读书人就能报名,想来参加的人多看放榜的人自然也就多吧。
“一定要找本州儒学署问个清楚!”
“最好去州衙闹,凭什么是个孩子中桉首?”
“我们也去……”
因为事情迅速传播开来,好像谁都知道朱浩的底细,觉得一个小孩子把本县唯一一个保送生员的桉首名额拿走,其中必有内情……
此情此景怎么可能不闹?
不闹只能白白吃亏,闹了法不责众,最好把朱浩的名字从榜单上刷下来,就算补上去不是自己,心里这口恶气也得给它出了。
“什么情况?”
蒋轮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陆松皱眉:“听意思好像是说……一个孩子中了县试桉首,会不会就是朱少爷?”
唐寅笑道:“本届县试,十岁以下的孩子就他一个,而且以他的才学,中举人或两说,但要压制本县参加童生考的儒生,一点困难都没有。”
蒋轮一听大喜:“那就是说,朱浩不但顺利过了县试,还中了县桉首?那伯虎兄,蒋某这厢恭喜了,你培养出这么好的弟子,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哪里哪里,不敢当。”唐寅依然表现得很谦虚。
朱浩是我弟子?算了!就算我有心当他先生,那小子也不会甘心做我学生,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他的恩师爱谁谁,反正别说是我就行。
“走走,咱上去瞧瞧,朱浩得了县试桉首,那不是说生员没跑了?他才……九岁是吧?”蒋轮很高兴。
他才不在意别人怎么非议,王府出来的孩子中了县桉首,你们非议也白搭,朱浩再怎么说也算是兴王府门人,岂是你们说打压就能打压的?
陆松环顾周围沸反盈天的诸多儒生,有些担忧:“朱少爷过县试乃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中县桉首的话,只怕本地士子会大闹一通,恐到时候不好收场。”
唐寅道:“朱浩才学在那儿摆着,所写文章老辣,远超常人,无须太过担忧……走,咱先过去求证一番再说。”
……
……
朱浩中县桉首,不过是正常发挥,只要清楚朱浩真实水平的,比如说唐寅和袁宗皋,都觉得是稀松平常之事。
就连跟朱浩接触时间不长的范以宽,见过朱浩写的文章后,也认为朱浩的才学高普通儒生一筹,再加上县试本来就只是考语句通顺和字迹工整,以及基本的遣词造句……
范以宽在州儒学署当学正,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
就算评判两篇极佳的文章孰优孰劣可能会有一点争议,但要分出一篇精华文章和一些粗鄙文章间的区别……总不难吧?
问题是本县儒生从未拜读过朱浩的大作,谁肯接受自己寒窗苦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居然连个九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再加上朱浩的身份太过特别,既是王府伴读,又是锦衣卫千户朱家的孩子,加上朱浩还是本次县试首席阅卷官范以宽的学生,这就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怀疑其中是否存在暗箱操作。
于三一大早就把戏班的事放下,跑来看放榜,得知朱浩不但过了县试,还是本县县试桉首,马不停蹄跑到朱娘那儿报喜。
不是为了讨赏,他是真心为朱浩感到高兴。
朱娘昨夜一宿都没睡好,知道今天县试出成绩,还知道这可能关乎儿子将来习武还是从文的抉择,也关乎小院以后生活是否还能保持安宁……这简直比学生家长等待中考和高考成绩还要紧张。
她先等来的却不是于三,而是进城办事的马掌柜。
“东家,鄙人是为镜子生意而来,需要跟小东家细谈,您看是否方便,通知小东家一声,让他出王府见见?”
马燕进城,主要是为欧阳家的事。
因为有些事他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