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文科斯基右手握紧镶满宝石的刀柄,用1个优雅的动作,将马刀拔出刀鞘,在头顶划了个漂亮的圆弧,然后用两腿挟紧马腹,刀锋向前方1指,胯下的英格兰种马在马剌骤然的刺痛下,昂首“咴咴”地长嘶两声,接着便如1只黑色的云朵飞流前去……
第3装甲师师长希魏本堡少将最初也被波兰骑兵无所畏惧的气势给惊骇住了。
空中没有飞机的掩护,地面没有重炮开路,难道这些轻骑兵不是血肉之躯?不知道钢盾铁甲火炮快枪的厉害吗?
古德里安内心的交战马上有了结果。
战场上没有仁义和慈悲,更不相信亲情和眼泪。
战场就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军人就是军人,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消灭敌人为己任……
“希魏本堡将军,你还犹豫什么?敌人的马刀就要砍到你头上了……”
军人的职业本能,迫使古德里安对着话筒怒喝起来。
听到上将如雷贯耳般地喝骂,希魏本堡将军猛然从痴迷中醒悟过来,他大声喝道:
“马上登车,直接瞄准开炮……”
士兵们丢下饭碗,迅速钻进了各自的坦克车。
“开炮!”
随着希魏本堡的1声命令,300多辆坦克车上的75毫米火炮霎时喷吐出照亮天宇的光芒,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弥漫天际的浓烟里,那些鲜活蹦跳的士兵和马队立刻成了无辜的宰杀品,不是被爆炸的气浪卷上天空,便如被泼雨般的机枪击中,像割麦的镰刀拦腰斩断般1片片倒下……
坦克车上的火炮同阵地上的自行火炮共同编织了1道密不透风的火墙,这火墙象征着生与死的临界点,想冲过这火墙的,几乎都被炸得尸骨无存。
马在凄厉地哀嚎,人在绝望地悲呼,眨眼之间,骑士们便由杀人的煞神变成了由人宰杀的屈鬼……
过去的战争中,他们曾经何等的惬意过。
他们曾像旋风1样掠过敌阵,手中挥舞的长矛和马刀随心所欲地挑出1串串血箭,砍下1颗颗头颅……
可现在,历史早就翻过了那1页,他们永远不再是战争之神,永远无法主宰战争了。
瞧!他们不是被大炮的轰击迷失了神智,连人带马掀翻在地上,就是被迸飞的弹片切割成无数的碎块,抛向天空……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是1幅来自地狱的图画。
炮火的黑烟完全笼罩了战场,对面方寸之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霹雳般的炮声震破了无数士兵的耳膜;
烁目的火光把身上威武的军服烧成了布缕;
不知何时,突如其来的1片血浆会糊满人的面颊,或者被来自半空的断臂残肢打得昏头转向……
久经沙场的战马也被这从未见过的血腥画面惊呆了,它们瞪着紫红的滴血的眼睛,喉咙里发出1阵阵惊恐无状的悲咽,不管人们用马鞭怎样抽打,用马刺怎样蹬踏,它都如中魔般在原地打转……
更可悲的1幕上演了:1批勇敢的骑士终于冲过了密集的火网,杀进了德军的坦克群。
遗憾的是,他们在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之后,却找不到可以劈杀泄恨的对象。
当他们以锋利的马刀向着厚厚的钢铁的装甲奋勇劈杀时,刀锋卷刃了,手腕被震得又酸又麻,这才发现用马刀来对付坦克实在是1种以卵击石的蠢举。
战前,波军谁也没有见过坦克,他们曾就坦克究竟是锡做的还是木头做的展开过大讨论,今天,这场争论可以结束了。
很快,这批杀进敌阵的精英勇士,1个个被德军重型坦克的车身或履带挤碾成了肉泥。
战场成了1个绞肉场,机枪和火炮好似大大小小的绞肉机,把完整的、大块的尸肉绞成了肉泥。
终于,阵地上堆满了半人高的尸骨和血肉,坦克开不动了,它的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了,它只能咆哮着抖颤着在原地打滑。
恰文科斯基站在1片高地上,手中高扬的战刀已经垂落下来。
他被眼前惨不忍睹的屠戳给惊呆了。
他搞不懂。
这是什么武器?
这是什么战法?
为什么在1次世界大战中神勇无比、战功卓著的皇家骑兵,这1回竟落得血肉模糊,尸骨肢解,肝脑涂地的下场?
硝烟散了,厮杀声和呐喊声渐消渐隐地远去了。
1轮朝日,抹开战场上翻滚的浓烟和黑色的云翳,露出了红如火炭的面庞。
天上地下,整个宇宙仿佛都浸漫在红血海河之中。
将军胯下的战马“咴咴”地发出了1声催人泪下的悲啼。
在现代战争中,中世纪的军队和战法,只能是送给对手的1顿任其切割、品尝的晚餐。
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