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标还是不太明白,韩度干脆解释道:“假设这木炭,对面进价二百文一百斤吧。它原来卖四百文,可以赚二百文。现在它卖三百文一百斤,便只能够赚一百文。虽然它赚的钱是变少了,但是对于那些从事木炭制作的人来说,他们的收入其实并没有减少。因为木炭卖给对面的价格,还是二百文一百斤。”
朱标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他顿了顿,有问出一个问题,“那如果我们降价,对面也继续降价呢?一旦降到二百文以下,是不是就会影响到最底下的那些百姓?”
韩度仔细思量了一下,摇着头,斩钉截铁的和朱标说道:“不会。”
“为什么?”朱标皱眉。
“就算是降到二百文以下,短时间内也不会影响到从事木炭制作的百姓。因为,现在和当初不一样,不是低价的石炭在冲击着整个木炭行业,而是对面在给自己放血和咱们比拼财力。他们现在想要的就是彻底把石炭给打压下去,好让他们的木炭发卖不受到丝毫的影响,继续发财。为了这个目的,即便是发卖的价格降到二百文以下,他们也是不会降低木炭的收购价格的,要不然,万一制作木炭的人不卖给他们了,他们拿什么来打压咱们的石炭?”
“真的会这样?真有这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朱标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么明显的亏本生意,真的会有人去做?在他想来,既然卖出的价格都降低到二百文以下,那收木炭的价格自然应该更低才是。要不然,岂不是拿自己的钱,往里面砸,还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韩度听了笑笑,没有说话。
朱标虽然博览群书,但是对于经济之道,简直就是幼儿园级别。
砸钱、挤死竞争对手,然后直接垄断整个木炭行业,这样谋取的暴利,足以让人眼红。更别说,对面人家本来就是垄断了整个京城的木炭,早就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冒出一个石炭来,想要在它的碗里分一口饭吃,自然会被人家打压。被人分了财路,对面岂能不发疯?
别说是出点血,拿点钱出来砸了,就算是赤着胳膊和咱们拼命,都是理所当然的。反正都是赚来的钱,砸出去也没有那么心疼。
见朱标一直盯着自己,韩度只好笑道:“殿下,以前这富齐商行几乎是垄断了整个京城的木炭发卖,可以说是人家躺着就把钱给赚了。但是现在咱们的石炭却一脚插进来,他们再想要赚钱,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反正想和以前一样躺着就把钱赚了,肯定是不行的,至少也得和咱们一眼,站着才能够赚到钱。如此一来,殿下你说他们会甘心吗?会就这么轻易的向咱们示弱,一起站着挣钱?”
朱标听了沉默片刻,感叹道:“他们不会甘心,他们一定会拼命的。”
韩度双手一合,赞道:“不错,没有人会甘心,对面必然会拼命。既然是拼命嘛,那里还会顾及到赚不赚钱?只要能够把石炭彻底压下去,他们就算是亏的再多,将来也会赚回来的。”
理是这个道理,对面肯定就是这样想的。
可惜啊,这世上谁不希望事情的发展都按照自己设想的来,可是纵观古今,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反正对面的人,肯定是做不到。
富齐商行的人肯定是想要用钱,把石炭活活砸死。在一般认知里面,即便是开采石炭,那也是要花费不小的。前期的花销、石炭的开采以及运送等等,这些都是钱。尤其是运送,石炭一般都是在荒郊野外,想要运送到城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是靠着人工背出来的话,单单就这一点,起码就要占到石炭成本的七成以上。
但是他们不会知道,韩度改良了运送方式。从山上将石炭运送到水泥道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点,朱标和老朱都是清楚的。
要不然,当初老朱也不会想要把石炭价格定的那么低。就是因为,即便是那价格,韩度都能够赚到钱。
韩度见朱标一直都在犹豫,便直说道:“殿下,降价吧。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原本臣不敢低价卖,是因为会对木炭行业形成冲击。但现在既然这富齐商行站了出来,那我们即便是降价,这所有的冲击可就不是朝着从事木炭行业的百姓去的了,而是朝着这富齐商行去了。他们这么多年,垄断整个京城的木炭发卖,赚的盆满钵满,也该出点血惠及一下百姓。”
不管是木炭降价,还是石炭降价,受惠的自然是百姓。
这富齐商行既然敢和自己作对,非要跳出来找死,那韩度也不介意成全它。
朱标没有开口,神情犹豫,脸色不怎么好。片刻之后问道:“如果咱们跟着降价,相互争斗不休,对面会是什么结果?”
还能是什么结果?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呗。
这话韩度没有说出来,只是愣然的看着朱标。难怪朱标在历史上能够被称为‘仁慈宽厚’,这果然是够仁慈的,别人都亮出利器来,准备以命相搏了。他竟然还在想着,对面的结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