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鸢对幽州洛家一向礼遇有加。像如今这般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
洛颂扬等人伏在地上汗流浃背,“属下绝不敢有此等想法,还请主君明察。”
岑鸢仍旧穿着喜服,还没来得及换掉。他脸上的怒色却与喜服格格不入。
他起身,冷笑,“明察!只怕察下来,你们洛家脸都不要了。”
城东的宅子,表面开的当铺,地底却有一座深冷地牢。
洛颂扬忐忑跟在岑鸢身后踏进地牢时,就有种不祥预感。
绑在柱子上的女子脑袋耷拉着,头发将脸遮了半边,鲜血滴在她身前,形成了一滩黑渍。
“英儿!”洛颂扬走近了才发现是自家孙女。
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正是洛英。洛颂扬的孙女,洛家长子洛游的次女。
洛英听到动静,睁开肿胀的眼睛,微微唤了声,“祖父……”
她原本长得英气又美艳,擅隐匿,是个矛盾又出众的女子,更是洛家第三代里出类拔萃探听消息的好手。
如今,被折磨成了这样……洛颂扬抬头看向岑鸢,“主君,英儿她犯了什么错?”
岑鸢眸底冰冷,“你问她。”
洛英咬了咬嘴唇,“我没错,我就是要杀了时安……”
“夏”字没出口,岑鸢顺手拿起桌上一条带刺的鞭子丝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
鲜血四溅!温热的血溅到了洛颂扬脸上。
洛颂扬脸色难看极至,“主君手臂上的伤是被你弄的?”
洛英听到这句问话,泪水一下就涌出来。
她嘶哑着嗓音,十分悲伤,“主君,你为何要拼了命护那女子?你的光复大业迫在眉睫,为了她,值得吗?”
岑鸢的喜服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亲,终是成了。
岑鸢眸色淡淡,忽然问,“你想知道原因?”
洛英怔愣地看着他,依然带着一份迫切而炽热的仰慕。
岑鸢一字一字,字字诛心,“为她,我可复国;为她,我也可放弃万里江山。”
洛英张了张嘴,忽然尖叫了一声,“不……”
她不信!她不信!
她双眼猩红,流出血泪,伤心欲绝,“主君,你告诉我,你骗我的。”
岑鸢冷漠地不再看她,转身便走。但走了几步,他又顿了足,却不回身,只平淡地说了一句,“为她,我还可与天下为敌。”
这一次,他彻底走出了地牢,任凭洛英在地牢里放声哭泣。
洛英好恨啊。
岑鸢!主君!
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地!
她全心全意喜欢的男子,就那么冷漠离去,再不看她一眼。
这个世间,再没有比她更喜欢他的人了。
从见岑鸢的第一面,洛英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有的人,只需一眼,她就能确定,这就是她想要共同度过一生的人。
当初,洛英见主君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便是深深隐藏了爱意。
看到陈梦娇对主君穷追不舍,而他不为所动,她心中庆幸极了。
她便是知道,决不能叫他发现半点苗头。
洛英隐藏得很好,成为一个知进退的下属。
且为主君办了好几件大事,得了很高的评价,这使她很开心。
喜欢洛英的男子很多,上门提亲的都快把门坎踏破,但她没点头。
她把心思告诉了父母,说想要嫁给主君。
父母惊呆了,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一旦复国成功,洛家从龙之功居首位,有女子进宫很正常。
且女儿容貌武功都是上乘,于主君绝对有助益。
父母允了她,不再逼她接受别人。
就在洛英准备等主君复国成功后顺利入主中宫时,却惊闻主君要和北翼建安侯府嫡女成亲。
这个消息使得她几近崩溃。就有种……瓜熟蒂落的时候,瓜落进了别人的口袋。
洛英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便是亲自来了京城。
那一天,正好是岑鸢和时安夏许亲。
据说成堆成箱的好东西流水似的往侯府里送,她还看见岑鸢脸上露出一种久违的笑容。
她手脚冰凉。
他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她很想上前去问问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意?
如果知道了她的心意,他会毁了和时安夏的亲事娶她么?
甚至,她还卑微地想过,他如果一定要娶时安夏,那能不能也娶了她?
这个问题,她托了祖父去试探主君的心意。
祖父回话说,主君没有纳妾的打算。
洛英很伤心,故意装作离开京城,然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