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之下,从未有束手就擒之人。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有何惧哉!况且,咱们兄弟几个,自打追随大王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能活下去,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早就够本儿了……生时狂悖,死化孤魂,能与将军一起并肩作战,乃是我等的荣幸!”
“好!”
“我能有你们这样的部下,也是我桓欷的荣幸!”
少顷,桓欷缓缓转身,用力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面朝麾下将校,厉声说道。
“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桓欷长身而立,沉沉开口。
“南霁云,你率兵三千,镇守北门,疏散城中所有老弱妇孺,营州百姓绝不能落在渝军手中!”
“末将领命!”南霁云按着佩刀,高声接令。
“杨成,你也率兵三千,聚集城中所有军械及粮草,由内向外抵住城门,之后支援塔楼!”
“末将领命!”
“李庭芝,征召城中所有壮丁为辅兵,发以甲胄兵器,编入军中,与我们一同上城御敌!”
“末将领命!”
“傅宗龙,你随本将一起,率余下精锐与五百弓箭手,誓死坚守城池,阻断渝贼攻势!”
“末将领命!”
“王雄诞,你率探马军司……连夜巡察城内,凡盔甲士兵不上阵杀敌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众将虎虎生威。
巍然如塔的玄菟城墙,靖北诸将云集辽东,一时将星荟萃;桓欷重甲佩剑,大氅如火,身形威武挺拔,毅然决然地矗立在城头,站在大旗之下,左手轻轻按着剑柄,那张轮廓纵深的面膛,呈现出了一脸前所未有的血性与坚韧,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深沉开口,声音仿若刀剑齐鸣,又好像靖北战马的铮铮铁蹄。
“兄弟们,我平生最快意的时刻,莫过于今天,因为……我又能与大家一起征战沙场,一起慷慨赴死,是我桓仲平无上的光荣!也许今天,我们都会死,但是,我要大家牢牢记住一件事情,无论我们将来身在何处,魂归何方,我们是靖北军,是骄傲的靖北军,是顽强的靖北军,是不可战胜的靖北军!在这个世上,只有战死的靖北军,没有投降的靖北军。”
“靖北必胜!”
“靖北必胜!”
“靖北必胜!”
天地四野,浩渺,广阔,辽远,响彻靖北虎啸,绵绵千里不绝……
……
是日,天气晴朗,塞外长风吹散阴霾,无云亦无雨,视野极其辽阔;城内,一方宽阔的演兵广场之上,数千“虎豹骑”将士,军容整肃,甲胄鲜明,靖北战旗猎猎招展,卷起万丈狂澜。
暮色深处,天空之中,一行断雁孤鸿,云胡不归。
夕阳覆盖下的玄菟孤城,城檐画角,日影昏黄,风光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