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上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我清楚,他是一个痴儿,在感情方面看似精明,实际上却很笨拙,有人教了他如何去爱,却没人教他要如何自爱,他对别人好的方式,就是委屈了自己,甚至是折磨自己,不惜将自己弄得片体麟伤后,还要去成全别人。
这种方式其实不对,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他本性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若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那么在获得原谅后,一切就应该尘埃落定了吧?”
我又问:“不光是为了爱?”
她迟疑了一会,摇摇头:
“当时恰逢一桩旧事重演,但对彼时的我来说,已谈不上什么损害,所以其中更多的,是让我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与一些发乎人性的行为,这坚定了我去帮他的决心,若说情爱,当时我心中尚有一个心结未了,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反倒无甚挂碍了。”
我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当年网络霸凌的事,于是继续问:
“曹居士慈悲,那你是如何去帮助贺施主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我,反问道:
“法师,从你给到我了那串佛珠的之后,我就一直有一个问题,我知道你是想渡了我们,可是我们所处在这样的一个世界,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情感与努力,究竟算什么呢?”
我单手作礼道:
“知业如幻,业报如像,诸行如化,应知一切心识如幻,应知世间诸行如梦,不外如是。”
她再次发问:
“那……在这场发生过无数次的轮回故事里,法师你又是谁?”
我谒念:
“我既我,不依此岸、不著彼岸、不住中流,而度众生无有休息。”
她的眼中闪过一缕失望的神色:
“所以……这一切真的是一场生前未了,死后得偿的幻梦吗?”
我不再回答,她却不甘沉默,接连道:
“我先生说,这个世界就像地狱,而他眼中的世界,有一部分,是一片黑白色的死寂,那是他曾在地狱中结下的因果,起初我不甚明了,一直无法理解。”
我见证过无数个自己的故事,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具体的情节,却是第一次,这让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匪夷所思地望向她:
“你……你的眼中,从一开始就没有……”
“没有。”
她打断了我的话语,直截了当地给出的一个否认的回答,并且道:
“起初在我的眼中,这个世界没有黑白之分,我只是察觉到了世界的一些变动,有些人不在了,有些事改变了,我还清楚记得当初在洗铅池畔,已经莫名成为了港大学子的天然,倾诉起目之所见时的那份畏惧表情,他想要解脱的人解脱了,这份因果自然就不在了,他的世界在变小,他很恐惧,因为如果他再继续下去,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将失去另外一半,彻底沉沦。
届时,这个世界无因无果,无业无报,我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一个光景,他会永远待在这里,还是说,从而获得解脱呢?
我不知道答案,因为之于我而言,天地还是那个天地,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即便我想帮他,却无法理解他眼里的这个世界,不过我能清楚感受到一点,他活在这样的世界……会很痛苦。”
“所以你……”
我手里的念珠一颗一颗转动着,无数轮回岁月里的一桩旧事,随着她的话语在我的心头逐渐清晰起来,就当我急切地想要出声询问时,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所以我骗了他,我骗他说,我也能看见他眼中的世界,那个黑白灰败的世界,我也有自己割舍掉了因果,我跟他一样……”
是了,当初的贺天然意志消沉,精神逐渐变得苍老萎靡,而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的唯一因素,是他忽然听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同类,还有一个,他需要去帮助的……曹艾青。
就像是迷失的夜航船在黑夜中找到了方向,从此让她的世界染上色彩,成为了他在茫然人生的海面上,唯一行使的航道。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渡人的同时,人自也会渡他。
“我告诉他,我看校园图书馆的那条小路是黑白的,因为那条路上的灯,曾几何时照亮着我形单影只的身影,他果然相信了,然后每每我夜里从图书馆出来,他都会一路护送我回去,我们开始有了一些生活上的交流;我还跟他说,我看我父亲也是黑白的,哈哈,其实我只是想找一个年长一些的人去管教一下他,说一说道理,让他别总是那么自持老成,一个人内心的鲜活,跟年纪与阅历都没有关系的,历经沧桑后不还有一个成语叫返璞归真吗?
其实我更想告诉他,穿越也好,轮回也好,不要总是带着赎罪的心态去看这番天地,那样他的世界只会越来越小,我更希望他能是已识乾坤大之后,还能去犹怜草木青的那么一个人……
尽管那次见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