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寺的僧众所救,本想带往山下就医,可他转醒之后,自觉已是铸成大错,无颜面对亲爱之人,所以挣扎哀求寺中长老对此保密,甚至是以死相逼。
初时,寺中长老并没答应他的要求,只是见他死志难销,唯恐生出变故,只得暂时隐瞒了他在寺中的消息,只待来日,再好生劝解。
那时上山的搜救队没有搜寻到他踪影,只找到一些衣物与一封绝笔,他山下亲人由此寻得信物,起时并未放弃找寻,但随着月余过去,希望也逐渐渺茫,于是又过了几日,也终是为其举行了一场衣冠葬礼。
如此又过了数月,贺施主伤好了大半,情绪平稳了不少,长老这才晓之以情,劝他下山看望自己的亲人,哪知下山之后,温施主殉情的消息便是铺天盖地而来,噩耗接踵而至,当真是造化弄人……
就此,贺施主彻底是万念俱空,于尘世再无半点留念,往后,山下便再无一位叫作‘贺天然’的施主,而山上,却多了一个唤作‘天然’的和尚,日日于地藏之前,吃斋诵经,望有所愧之人,能早日脱离苦海,往生极乐。”
贺天然心火交加,放声悲戚道:“如果你在此之前哪怕见一面温凉,告诉她你还活着,她就不会死!!!!”
老和尚心若止水,波澜不惊地道出一句:
“倘若彼时见了面,也无非是一场兰因絮果,现业谁深得造化,贺施主又何必执着?”
贺天然一时语塞,老和尚竟是反过来劝他莫要执着,少年现在已是不知自己该是愤怒亦或是悲伤,他沉默许久,挣扎起身,缓缓在殿外盘腿坐下,喉头发涩问道:
“……我到底是谁?”
“是我,是你,是贺天然,是山下因果,是佛前解脱。”
老和尚眼中倒映少年模样,口吐莲花,继续说着:
“初入红尘,不知红尘疾苦,蓦然回首,已是苦中之人,关关难过关关过,夜夜难熬夜夜熬。山中无春秋,老衲在佛前叩首,不知何时,得见无数因果流转,其中,人相无坏,无生无灭,既觉既显,既障既尘蔽,如今,老衲只求一个无障不显,了障涅槃。”
贺天然思维混乱,脑子里如同一团稀泥,似懂非懂,为难问道:
“我……我不懂……可你既然在轮回中见了我这么多次,难道就没有一次,能够将心障了却?”
老和尚笑道:“非是心障,乃是我愿。贺施主试想一下,若是你此番斗殴,未能通知白施主,那么你与曹施主,温施主之间,该当如何?”
贺天然略作思考,他一开始只认为这件事,只关乎到白婷婷与薛勇之间的关系,但现在,却有了另一番感受,他答道:
“如果我没跟婷婷说,艾青可能就不知道我跟薛勇打架的事,温凉还是会找来,只是她们不会撞见,而且继续发展下去,我跟温凉可能已经……”
话说到这里,贺天然骤然一停,他想起在病房之时,自己被色相所迷,如果不是正好白婷婷扶着薛勇探访撞见,估计自己早就沉沦欲海,等到那时,哪怕他对艾青的愧疚再大,恐怕也是因果就此注定了。
温凉有句话问得其实很好,那就是如果贺天然跟曹艾青之间真的发生了那档子事儿,那么他还会不会选择穿越。
答案是不会。
反之,他对艾青也是这样。
欲望与理智,愧疚与爱慕,就好比温凉与艾青难以两全,他总得取舍一个。
“这样的灵欲交织,我见过三十一次,贺施主,这是你所愿吗?”
贺天然摇摇头,“我跟她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受到欲望的滋养,但是同样也被欲望所累,我可以做出取舍,可在取舍之前,我想让大家都心无挂碍的放下。”
“你要做圣人?”
“我不是什么圣人。”
贺天然再次摇头,兀自沉思一番,坦言说道:
“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男人,我一边贪恋艾青对我的温柔,一边又不舍温凉离我而去;我会在美色面前被冲昏头脑,也会在大被同眠之时想着不要唐突佳人;我曾无数次龌龊地想过,如果我能左拥右抱,想尽齐人之福,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痛苦……
然而,先不管她们如何作想,我自己就无法做到,我的良心,不会允许我再次去玷污她们的人格,不会再一次去伤害她们。
你在轮回之上看了我那么多次,应该知道,我跟温凉在一起是愧疚,跟艾青在一起是遗憾,都放弃是一种逃避,全都要是一种侮辱,因为我无法坦然面对她们,所以我无论最终选择了谁,都有亏欠。
而正因为这段因果没有善了,所以这段轮回还在继续,我在山下,心有挂碍,你于佛前,难得圆满。”
老和尚闻言双手摊开,掌心朝外置于膝前,对视笑言:
“确如其言,你我山上山下,各自修行,所谓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你如今所面临的问题,无外乎有性无证者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