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机中曾经自己唱歌的画面,贺天然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太过羞耻,难得是老脸一红,关掉手机道:
“黎导你还真是个……拉投资的人材。”
黎望一愣,随即接过还回来的手机,同时他另一只手的三指立起,作发誓状,忍着笑,表情极其真诚地道:
“天地良心啊贺导儿,刚才我说想找你来演天乐这个角色完全不带有一点利益关系,纯粹是发自真心的认为你合适,当然……如果你想带资进组的话……我是十分乐意接受的。”
贺天然都听乐了:“好家伙,我都没跟你聊片酬这事儿,你都想到让我带资了是吧?好一个一箭双雕哇,黎导啊黎导,没想到你这人浓眉大眼的,现在也跟我玩这一出。”
“哪有……不过看样子,贺导儿你好像不是很愿意……把自己展露到镜头前啊?”
黎望拥有着一个导演应该具备的直觉,从方才贺天然匆忙暂停视频后的反应他就能看出来,对方对待自身表演时的那种窘迫感。
贺天然摆摆手,叹道:
“毕竟隔行如隔山嘛,而且一来是我身份所限,如果我要走到台前的话,很大程度上就不是代表我自己一个人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主要原因,主要的还是比起台前的光彩,我还是更享受幕后的工作,特别是当我从事了这一行业后,不管是对镜头前还是镜头后的人与事都常怀了一种敬畏,这种敬畏就让我对台前的工作多了一分胆怯,因为你我应该都清楚,从摄影机转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所有工作人员心力凝聚的具现,所以我就……特别怕自己搞砸,毕竟我也不擅长表演。”
“你是……怕给别人添麻烦?”
“哈哈,可以……可以这么理解吧。”
贺天然这番理由还是真是让黎望感到意外,因为以贺天然的显赫家世跟此时取得的行业成绩,他早该拥有一份在镜头前的从容,但抛开一些为人性格的因素,他还能讲出“敬畏”这种话来,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对这个行业确实是抱有一种可贵的赤诚心态。
而最重要的是,这种态度黎望是可以很明显感受到的,要知道,这个世上的悲欢并不相通,每个人的三观都各有异同,所以更不是每对朋友可以像他们这样深聊理解至此,贺天然是真的相信黎望对他发出邀请的前提是要完善这部作品,而不是想要攀关系套近乎的说辞;黎望也完全理解贺天然对待这份工作怀揣的那种“敬畏”之情,绝非矫揉造作。
如果此刻贺天然的面前换成薛勇那厮,那无疑就是对牛谈情了,那牲口听了这种话,估计只会双眼一鼓,很江湖地嚷嚷道:
「你是做这个的还怕羞?你特么是在逗我吧?」
当然了,这种话,贺天然也不会对薛勇说就是了。
不过,正因为黎望理解,所以有时候他的发言就更为一针见血和形象了许多,但他比薛勇好的一点就是在说之前,他要先问一句:
“贺导,你这种心态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适合的词儿,但说了你别生气哈。”
“你先说,我生不生气看你形容而定。”
“嗯……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贺导儿你给我的感觉就……挺像个‘处男’的。”
挺像处男的。
这句话回荡在贺天然的脑海,整个人如遭雷击,表情一瞬间就变沉重了许多……
黎望赶紧解释,嘴上都结巴了,“褒义词啊褒义词,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啊!就是有……赤子之心!对,赤子之心!不是说你本身是那个什么啊……”
“有赤子之心的人被你说成是处男,你也是个用形容词的天才,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联想的。”
贺天然掐着自己的眉头,没再搭理这茬,他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的一角,拉出一块白板,上面已经写了写满了人名,黎望定睛一看,上面有些人他还认识,而且几乎都是同行。
贺天然拿起擦板擦掉一部名字,然后又把黎望的姓名写了上去,略一思索,又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黎望见状问道:“贺导,这些名字是?”
“主要是一些我觉得未来有潜力的导演还有编剧,能写在这上面的人,都是我亲自谈过的,他们手头上不乏一些出色的剧本和一些尚未成型的项目,他们有的是经人引荐,有的是自己找过来,目的大多都是来拉投资,谈合作,为了方便记忆,我就喜欢把他们的名字与项目写在这上头。黎望你别介意啊,这只是我的习惯罢了,毕竟你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住你了。”
贺天然盖上马克笔的笔帽,重新走回来坐下。
“啊……没有没有,应该说,我的名字能上贺导你这张白板是我的荣幸才对。”
一旦有了竞争,黎望现在再往那么名字看去,心里就不免就紧张起来,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年他艺考时,站在发榜处看面试的成绩榜单,就害怕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而就算有名字,又害怕位置不够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