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居然是在孟廷玉的祈王府。
曲临欢见我醒了,高兴地红了眼睛。
一边喂我吃药,一边絮絮叨叨说着那天晕倒后的场景。
「那天你晕了后,我从没见过表哥那样可怕的脸色,气到要杀人。
母亲差点和秦娘子当场打起来,他们十几年情谊差点就打没了,幸好哥哥拉住……
你说你,居然瞒着我们吃固元丸,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差点吓死我。
幸好幸好,你跳完剑器舞后,没人再敢挑战,终究是得了舞魁。
英娘,你终于能进宫了……」
说完,曲临欢声音都哽咽了。
我自己倒是平静地笑了笑,摸摸她的脸以示安慰。
……
孟廷玉来看我的时候,眉间尽是倦容。
他照样拿过我的手腕,替我搭了一会儿脉,然后大拇指轻轻在我手腕摩挲了一下。
我正要抽回,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将一个小小的纸鸢放在我手心。
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大雁纸鸢。
「是从北关带回来的纸鸢。」他笑了笑说:
「前段时间,我专门去北关走了一趟,听姨母说你故乡在那。
你父亲是镇北大将军谢旻,你母亲是当年内廷第一舞人,袁徽君。
你9岁那年,他们为保雁门六洲,战死沙场,是我姨母听说,千里迢迢赶去北关收养了你。
如今,我该叫你谢鸢,还是英娘?」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叹了口气,拿出我扔在舞楼的发簪,交给我:
「还有这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收好它,别再丢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将发簪退回去:
「孟廷玉!我不喜欢你,我心里早已有喜欢的人了,我心悦曲临江。」
他一脸铁青,自嘲般笑了:
「你这推拒的理由太蹩脚了,以为我会信?」
我看到他站起来,盯着我咬了咬牙:「谢鸢,磐石也没有你心硬。」
……
后来,听曲临欢说,孟廷玉去曲府找曲临江比试武功。
刚开始还好,后来孟廷玉招式越加凌厉。
从白天打到黑夜,硬是不给散。
曲临江到最后就差给他跪下。
曲临欢一边说一边笑得捂肚子:「他们男子真幼稚!
实不相瞒,英娘,我小时候,每天都想嫁给表哥,爹爹说他是七皇子,不许我泄露出去。我就每天都在想,要是能嫁给表哥,以后还可以住府里,和爹娘哥哥在一起。
后来我瞧着,表哥分明对你有意。
我阿娘曾教我,女子切切不要因为男子而放弃自己的姐妹,姐妹如手足,男子如衣衫。
她说当年嫁与我爹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常念叨说,男子哪有姐妹重要。是以我爹现在如此惧内,他怕我娘哪天想不开就真的不要他了。
英娘,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哥哥曾属意于你,可惜啊,刚冒了个头,就被母亲棒打鸳鸯。说让他滚去花园里水榭边照照,看自己哪点配得上。哥哥心灰了大半。我瞧着真是可怜。」
她脸上不仅毫无可怜的神色,倒全是得意忘形:
「不过现在再来看,母亲真是英明。英娘,你这么好,这么勇敢,这世间没几个男子配得上你!
此后,哥哥就跟个媒婆子一样,为了打消你进宫跳舞的念头,满大允遍寻适龄儿郎,还写了个待选单子,说定要为你找一个,上下里外都十分圆满的郎婿,疼你爱你一世。
我跟哥哥说,实在不行,哥哥你就假意娶了英娘,你再纳个妾,英娘依然跟我住,岂不圆满?
哥哥气得跟母亲告状,说我自小被母亲养坏,如今脑子都生歪了……」
……
过了几天,秦娘子也来看我。知道我是谢鸢以后,倒是一点都不吃惊:
「我早知道了,当初还是许棠使了些计策,才把你送到我那去。不然她哪能轻易放心你。
当年我在内廷教坊司吹笛,不是我王婆卖瓜啊,吹笛我称第二,满京都没人敢称第一。可我这嘴啊,就是爱吃,离宫后,开了舞坊,就为了养我这张嘴。
说起来,还是你娘袁徽君教会我跳舞。当年她就说,等她以后出宫,就开舞坊教导很多寒门女儿跳舞。
可惜……我后来吃胖了。跳不动了。没少招许棠这厮嘲笑。
她笑她的。人活着辈子啊,活得就是这张嘴啊,为了男人而活才是天底下顶顶不划算的事。
当年我们教坊司四个姐妹,最擅歌的……跟了负心人,落了个惨死。
最擅舞的你娘,好好活着不好么,非要去关外……」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