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4)

实际呢,剥开面上浅薄的那层,才发现,她不是澄澈到透明的溪水,而是溪水下滑不溜啾的一尾鱼。

还是最狡猾的那条。

没有几十年知根知底的钻研琢磨,别想着能在溪流里徒手捉住这条鱼。

如果是从前,三年前,陆屿然说不定会追根问底,可如今,凡是跟温禾安有关的事,只要不惹到他头上,他都不想深究。

“来得正好。”

陆屿然收回视线,示意她自己看桌面上的画像:“你的猜测成真了。”

他身子往前倾,瞳色极沉,一字一顿道:“江召下令,以王庭之名,在各州城张榜悬赏你。”

温禾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一句话没说,上前几步抄起那张自榜上悄无声息揭下的画像,从字到图,仔细看过,指节本就僵硬,现下因为用力泛出一种乌青色。

她捏着这张画像在椅子上坐下,心脏跳得几欲炸开,眼中怒焰无声翻涌,好半晌,问:“什么时候的事?”

陆屿然扫了罗青山一眼,后者立即直了直脊背,心领神会,拱手温声解释情况:“就在几个时辰前。我酉时抵达萝州,到的时候,从渡口下来一群人,二话没说,直接张贴告示。”

“估计不出一日,此事将在九州传遍。”

温禾安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风头。

她舌尖紧紧抵着尖齿,看了看罗青山,一副被气到完全没有任何说话欲望的样子。这倒是稀奇,这两天接触下来,商淮还是第一次见她失态,而引得她露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的人,恰恰是害她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现在还要赶尽杀绝。

商淮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但情感上的热闹,他一般不看,只是温禾安和江召这段关系太过扑朔迷离,精彩到他明明作为陆屿然的好友,都忍不住心生好奇之心。

印象里。

江召这个人,受了温禾安很多恩惠。

因为有她,他在天都才能挺直腰板说话,才能慢慢让修为爬到七境,说实话,如果不发生这临阵倒戈的一出,温禾安和温流光之间,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天都未来掌权者道侣的身份,难道不比王庭一个注定被江无双死死踩在脚下的公子来得潇洒风光?他总不会觉得自己借此回到王庭,就有希望和江无双争风头吧?

普通人都能算明白这笔账。

这个江召,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陆屿然没去看温禾安的表情,心中仍然有种说不清的情绪烧起来。

温禾安很快冷静下来,她猜测陆屿然将她喊过来说这件事的打算,迟疑着开口:“塘沽计划还需要我跟进吗?”

王庭张榜,势必会引来各种来路不明的人追杀,而陆屿然此时却形单影只深入塘沽计划的腹地,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换句话说,温禾安的存在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即便有脸上这张皮遮掩,但未必就没有暴露的可能,陆屿然救她这件事若是被巫山知道,又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温禾安不习惯当人累赘,脸上的印记现在发作,一个人独来独往,暴露的风险会更小。

只是接下来免不得要东躲西藏一段时间,真要露了破绽,突围也会更难一些。

一室沉默。

“画像我交给帝嗣了,知道的消息也都和盘托出了,你若是觉得麻烦,就此分道扬镳亦可。”

温禾安温声:“帝嗣此次出手相助,我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报答的机会,我必不推辞。”

这就说起辞别的官方话来。

陆屿然将商淮勾画了一下午的外岛计划啪的合上,他看向温禾安,脸部线条流畅锋利,唇畔弧度好似带点玫瑰上的尖刺:“悬赏令上三令五申,务必要将你活捉带回王庭,你说,我若是亲自将你带到江召面前,他该是何等神情?”

话明明是冲着温禾安来的,却连商淮都左右看看,被冷得噤声了。

温禾安噎了噎,觉得他此时发火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随着她被通缉这样一出惊天波澜在九州掀起,陆屿然这位昔日道侣也免不得被波及,谁接二连三遇见这种无妄之灾能忍住不动气。

“那就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前往外岛。”

她看着他,肩头微松,语气放缓了,打商量莫名其妙和哄人似的:“外岛的地图我今天下午看过了,反正已经起来了,等会回去再看一遍,晚上有什么事,你让商淮再给我发消息,可以吗?”

又是这样。

陆屿然不由得想起三四年前,她最开始接近他的时候,碰了不少软钉子,但她很有耐心,暗剑明刀和软钉子都能给她磨平。

为什么她在外面,在自己这有成千上万种搅风雨,又平干戈的本事,却会被区区一个江召绊得如此惨烈,聪明才智好似全无作用。

陆屿然深深对她对视,发现她给自己画的这张脸太柔美,那双常年温婉冷静的眼睛配合着而今狐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