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显然被困在了这里,兜兜转转,不管做再多记号也没用,始终找不到任何出路。
这座阴森诡异的林子,当真就像个迷宫一般,进来了,似乎就再也出不去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见到钟离笙现下这副模样,尤其是他肩头那只紫色小鲨鱼,再没了往日的嚣张与活力,闭着眼睛,一副痛苦至极的样子,施宣铃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她宁愿眼睛受伤的是自己!
咬了咬唇,施宣铃忽然又将手上之前那处伤口撕开,血腥味顿时弥漫在了石洞里,她毫不犹豫地将手腕贴到了钟离笙唇边,钟离笙迷迷糊糊间尝到了鲜血的滋味,陡然一惊:
“你,你做什么?”
“我想替你解毒,我的血既然能吓走那些白蝙蝠,说不定也能解那白蝙蝠身上的毒呢,你就让我试试吧,好不好?”
“不好,你真以为自己的血是万能的吗?你手上那伤口好不容易快愈合了,你偏不停地去折腾,小心一只手都废掉!”
不耐烦的骂声里,却隐含着对施宣铃的关切,施宣铃赶紧道:“不会的,我体质特殊,从小不管受了什么伤,都能快速愈合,你不用担心我,这点血压根不算什么,你快试试,喝上几口,眼睛说不定就能看见了!”
施宣铃一心只想让钟离笙的眼睛恢复如初,钟离笙却别扭地偏过了头,执意不肯:“我,我不喝你的血,我想……想吃你做的糖。”
他额头越来越烫,人也烧得昏昏沉沉的,此刻不知怎么,只偏执地想吃上一颗带着母亲味道的糖果。
遥远依稀的回忆里,幼时他也生过一场大病,那时母亲就将他搂在怀中,一边哼着歌谣,一边哄他喝下黑漆漆的药,药太苦了,母亲便在他喝完药后,喂他吃了那些清甜无比的蜜糖。
那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可长大后,母亲再也不会给他吃那蜜糖了,他也讨不到母亲一个笑脸,有些东西成了执念一般,将他困在其中,难以解脱。
他此刻双目失明,头脑昏沉,又像变回了小时候那个依偎在母亲怀中的孩童般,迫不及待想吃上一颗母亲亲手做的蜜糖。
石洞里,施宣铃听到钟离笙的话后,感受到他那病中脆弱的情绪,赶忙道:“你想吃糖?有有有,我这就拿给你!”
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拒绝钟离笙?说着,她急忙往怀里摸去,可摸来摸去,竟然一颗都摸不到了!
“我,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吃完了,我最近忙着跟师父练功,好久没有做新的了,等我们离开这鬼泣林了,回了澜心小院,我一定再做一些……”
“算了,不要了。”
钟离笙闭着双眼,喉头嘶哑,自嘲般地扬起了唇角:“天意如此,有些东西不管你怎么去求,也终究是求而不得,是我……不配罢了。”
不配吃这糖,不配得到母亲的爱,不配感受到这世间任何温暖。
他天生地养,孑然一人,原本就是个孤魂野鬼,命薄如纸,游荡风中,谁也不会爱他。
“这糖,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少年喑哑的声音在石洞里回荡着,带着一股决绝之意:“你不用再做新的了,我以后都不问你要了,这糖我不吃了,一辈子都不吃了。”
紫色的小鲨鱼在少年肩头,哪怕闭着双眼,也依然流下了两行血泪,它是那样伤心,又是那样决绝。
施宣铃呼吸一颤,一颗心也陡然被刺痛了,她当然看出少年的执念所在,又怎会只是一颗得不到的糖呢?
她赶紧道:“小鲨鱼,你别这样,其实师父很爱你的,她只是,只是……”
“不用再说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钟离笙哑声打断了施宣铃,他靠着岩壁,脑袋愈发烫了起来,一片昏昏沉沉间,那股血腥味却又扑鼻而来。
他下意识想要避开,耳边却响起少女略带哽咽的声音,他陡然愣住了。
“我求你了,喝点吧,钟离笙,都是我害了你,我不想你双目失明,不想你从此之后都看不见了,你一定得好起来……”
那只纤细的手腕又贴在他唇边,少女的关切与担忧毫不作假,他被她不由分说地按住身子,温热的血液流入他嘴中,他终于不再挣扎。
她在乎他,她是那样在乎他。
心底深处像有什么化开了般,柔软间又酸涩难言,他胸膛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终是嘶哑着喉咙开了口:
“施宣铃,你说……我要是真瞎了怎么办?”
“呸呸呸,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有我在呢,你瞎不了,不管用尽什么办法,我都一定会医好你的,我用自己这条命向你保证!”
“那如果医不好呢?”
少年长睫颤动着,仿佛在黑暗之中想抓住点什么,而他也的确握住了那只贴在他唇边的手,意味深长地问道:
“如果我一辈子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