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寂静,施宣琴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地拿出了那卷画轴,一颗心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她见父亲那着迷的样子,心想这画中八成是那女人年轻时候的芳容,否则她父亲又怎会痴迷成那样呢?
毕竟那对母女刚来施家时,那个乡野村妇病得都快死掉了,脸色苍白,瘦骨嶙峋,一点都不好看,还没她府上的厨娘有姿色呢。
但她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不然她爹不会看上她,还跟她弄出个“私生女”来了,更不会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
一想到这,施宣琴就越发好奇了,她按捺住急促的呼吸,将那卷画放在书桌上,一点点展开,心里还忍不住默念着:“我倒要看看,你这狐媚子年轻时究竟生得有多美,竟能将我爹迷成这样!”
烛火摇曳,画卷终于打开了,施宣琴却是“呀”了一声,一下捂住了嘴,瞳孔骤缩,心头狂跳不止。
她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甚至还带了一丝惊悚的神情,冷气倒吸间,不住摇着头,连声音都在发颤:“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绝不可能……”
画中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她眼底满是骇然之色,一颗心越跳越快,双手也忍不住哆嗦起来,仿佛见到了什么怪物一般,吓得一张脸都煞白了:“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
天色将亮未亮,浪打礁石,海风冷冽,一道纤秀灵动的身影推开了仓库的门,清脆的铃铛声在库房里响起。
这里是海膳房后边的一处偏僻仓库,里面放着一些最新捕捞上来的海味,施宣铃老早就拜托了熟识的柳厨娘,为她留意一种个头很小的海蟹,她能够用新鲜的蟹壳来入药,为宛姨做压制蛊毒的药汤。
柳厨娘心善又仗义,爽快地答应了施宣铃,说全包在自己身上了,只当是她给施宣铃的一份谢礼了。
谢什么?便是谢那日海膳房中,施宣铃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是人了吗?女人的命就活该贱一些吗?”
男尊女卑,自古使然,柳厨娘本是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最传统本分不过的一个妇人,可那日跟施宣铃讨论小陌弑父的事情,却没想到听到了施宣铃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直接将她心中男尊女卑的观念都颠覆了。
她初听之际只觉荒谬无比,难以想象,可待她回去细细琢磨了一番后,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从前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罢了。
她如醍醐灌顶般,乍然醒悟了过来,还跟住在一起的其他厨娘都说了这番言论,众人称奇之余,也不禁暗暗点头,其中不乏许多被自家男人害到这来服役的苦命女人,更是泪湿衣裳,咬牙赞同。
以夫为天,狗屁的天,她们只是服侍夫君的奴才,辛辛苦苦一辈子,好处沾不到,男人犯了事却头一个连累她们!
一群苦命的女人统统醒悟了过来,也自发团结起来,在海膳房里互帮互助,一同抵抗色迷心窍的余大厨之流。
不知不觉间,海膳房里的厨娘们,说话都硬气了不少,像余大厨那样的臭男人,再要跟她们开一些下流玩笑,甚至是动手动脚之类的,她们再不会忍气吞声,而是会联合起来反抗,那泼辣的模样叫余大厨都不敢硬碰硬,只能收起一些歪心思,不再做海膳房里的“土皇帝”,言行举止都收敛了不少。
这一切都还得感谢施宣铃,柳厨娘跟其他的姐妹们也没别的方式去回报,只能尽心尽力地帮施宣铃收集“药材”,这不,一桶海蟹很快便攒了下来,放在了仓库里一处隐蔽的位置。
柳厨娘通知施宣铃一大早悄悄去拿,得赶在余大厨去仓库取食材之前,不声不响地将那桶海蟹拿走,千万别让余大厨发现了,否则她们都得挨罚,那余大厨肯定会借题发挥,公报私仇,不会放过她们的!
此刻天都还未完全亮起,施宣铃轻手轻脚地摸进了仓库里,很快在柳厨娘提前告知的隐蔽位置处,发现了那桶得来不易的海蟹!
她目光一亮,清浅的眸中不禁笑意浮现,有了这些新鲜“药材”,她师父身上的蛊毒又能缓解不少,待到再过一些时日,将师父的身子调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便能以体内的至阴之血,替师父引出蛊虫,彻底解了她身上的毒了!
一想到这,施宣铃便忍不住心生欢喜,她正要提起那桶海蟹时,却忽然感觉不对,身后有一股杀意袭来!
她想也未想地一偏脑袋,电光火石间,一把大刀就这样擦着她的脸狠狠砍下,她耳边一绺乌发应声而断,落在了地上!
无法言说这一刹那有多么凶险,只差一点点,她便会身首异处,丢了小命!
“贱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