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夷坐在主位上,七姓夷王朴胡坐在客座上,两人相对而坐,堂中很是安静。
朴胡看着度夷,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看到度夷的意志已经被富贵荣华所消磨干净,曾经的英勇和果敢已经被沉醉在享乐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朴胡忍不住出言嘲讽,他说道:“度夷,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与我一起在战场上挥舞长矛的賨人勇士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贪图享乐的汉人奴隶,从宕渠到阆中,我只看到賨人的血泪,賨人的尸体,賨人的哭泣,没有一个賨人,脸上是有笑容的,而这些,都拜你所赐,你是賨人的叛徒!
是你让賨人沦落到如此境地,而你现在在干嘛?沉溺于汉人给予你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度夷,我对你太失望了。”
度夷抬起头,看着朴胡,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无法反驳朴胡的话,因为他知道,曾经的自己已经消失在富贵荣华的漩涡中。
他叹了口气,说道:“朴胡,你也变了,你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战斗的猛士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只会嘲讽他人的失败者,可怜虫。
我是醉生梦死,但我为何醉生梦死?那汉太子刘公嗣就像是巴地最高的山峰,最险峻的河流,难以攀登,难以度过,更别谈征服了,与其对抗,我们賨人的结局,会更惨。顺从罢,顺从汉人,我们賨人才能延续下去。”
朴胡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个懦夫!而我从未忘记过我的使命,我仍然是那个誓要保护賨人利益的七姓夷王朴胡。而你,度夷,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初衷,你已经成为了这宫殿中腐朽的木头,你不配成为賨人的王,。”
度夷瞪大了眼睛,看着朴胡,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这厮,居然敢如此骂他?
当他度夷是好欺负的?
但须弥之后,这丝恼怒,也消失殆尽了。
因为他知道,朴胡说的是事实。
他闭上眼睛,思考着他的选择。
是继续沉醉在富贵荣华中,还是重新拾起曾经的勇气和决心,再次成为那个在战场上挥舞长矛的勇士?
这个选择并不容易,但度夷知道,他必须面对它。
如何面对呢?
一想到大汉太子刘公嗣脸上的冷笑之色,度夷心中刚升起的斗志,又马上熄灭了。
朴胡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他紧紧地盯着度夷,试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的内心。而度夷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还在为是否反汉而犹豫不决。
朴胡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度夷,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在担心,一旦反汉,便会引来汉军的铁蹄践踏巴地,残杀我们的子民。但我要告诉你,现在賨人百姓,已经被汉人践踏了,数万賨人,死在汉人手上,更多的賨人,成为汉人的奴隶,生不如死,这是你愿意看到的?
而现在,我来了,我带了江东的三个美人,献给汉太子刘禅,得到了他的信任与赏赐,那三个美女,都是来刺杀汉太子的,若是她们刺杀成功,那么我们的机会更大。就算是没有刺杀成功,只要我们在阆中,在宕渠搞出动乱,廪君便会带着巴人勇士前来,将汉人驱赶出巴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摆脱汉人控制的机会。”
朴胡的眼睛坚定而疯狂,那两颗眼珠,现在正死死的盯着度夷。
度夷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朴胡,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如今我们七姓夷虽然受汉人管制,但至少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如果反汉,势必会引来汉人的征讨。而且,汉人统治我们賨人,与廪君统治我们賨人,谁好谁坏还不一定呢!廪君蛮,乃是我们板楯蛮的世仇!”
朴胡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度夷,你错了。廪君蛮与我賨人虽然有仇,但是都是巴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要团结起来,巴地是巴人的巴地,而不是汉人的巴地,我们不是要反汉,而是要寻找我们的自由。你看,汉人如何对待我们?他们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我们,剥夺我们的权利,践踏我们的尊严。难道你甘心这样被他们控制吗?
我们賨人,是山林的精灵,是虎神自由的信徒,绝对不能给汉人奴役!”
度夷沉默了片刻,朴胡的话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
他抬起头,犹豫再三。
“度夷,难道你以为,当巴地被汉人彻底统治的时候,你还有如今的富贵?你站在賨人的尸体上享受的富贵,终会因为賨人的灭亡而灭亡!”
听此言,度夷终于是被说动了,他迟疑的眼神,渐渐变换。
未过多久,度夷眼中便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朴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愿意再被汉人控制,我要为賨人而战。”
具体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而战!
巴地,是巴人的巴地,是我度夷的巴地,而不是汉人的巴地!
朴胡满意地点点头,“好!我相信你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