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尉迟容被斩杀之后,吕梁城内实际上处于一个无政府状态。
原本的关西太守在吕梁城内没有实权,吕梁的县令也成了摆设。
城内大事都由尉迟容的将军府全权,只有百姓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才会拿到吕梁县令这里。
时间长了,吕梁县令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万事不管,就连秋收之后的税收这些事情,也全交给了将军府。
反正,税收也不用送到朝廷,少做事少挨累少出错。
尉迟容被斩杀,将军府满门抄斩的事情一传到吕梁县令的耳朵里,他就知道变天了。
吕辰梁,进士出身,就因为名字里带着吕梁二字,便被任命到这个吕梁城内,一连两年,都没挪地方。
他开始还想要做番事业的,然而没有两个月,现实就教会了他怎么做人。
常年的谨慎,让吕辰梁立刻选择了抱病,连衙门都关了,也警告衙门里的寥寥几人,千万不要出门,不论城里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不听、不看、不言。
那几日吕梁城内血流成河,事后得知,关西军内所有正职的将军全被斩杀,家属尽皆陪葬。
接着告示贴出来,尉迟容将军竟然是叛国罪名。
不管是不是欲加之罪,人都死了,族都灭了。
可怜尉迟家族祖上戎马生涯,战功累累,如今却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罪名。
之后吕梁城内安静了好些日子,大户人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有普通百姓迫于生计,也觉得事不关己,才不在意这些。
之后又是种种事情发生,直到西羌人逼近,关西军迎战的消息传来,吕辰梁才打开了衙门。
却发现他仍然无事可做。
吕梁城内虽然没有了尉迟容,没有了将军府,但好像也不耽误其正常运转。
反而因为前几日的灭门之举,整个城内的安全程度竟然提高了不少。
就连小偷小摸都不见了。
要能天天这么样就好了。
吕辰梁才这么想着,就听到衙役来报,说镇西大将军进了城,还进了原本尉迟容的大将军府。
吕辰梁就是一惊。
镇西大将军进了尉迟容的将军府?
他就不怕满将军府上百条冤魂吗?
林立原本是不肯进尉迟容的将军府的,原因就是当日尉迟容被斩杀之后,将军府满门被杀,人都死在府里。
虽然之后清理了,但那日里死的人实在多,有些下人丫鬟也被杀掉,林立虽然不迷信……好吧,迷信是不算十分迷信的,但院子里枉死之人太多。
关键别人不知道,林立心里清楚,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他的一个主意。
他是只想要斩杀了尉迟容,但是,这年月诛杀九族,斩草除根的事他实际上心里清楚着呢。
所以林立不愿意住进这个将军府里。
战场上杀再多的人,林立眉毛也不会动一下。
但内院里的妇孺……唉。
不过王成来了就不一样了,似乎王成的护卫也住进将军府里,即便是尉迟容用过的客厅,住过的院子,都没有什么了。
“经过吕梁城的时候,就安排人来清扫了,又让护卫从里到外过了一遍,原本的家具、摆件都收进库房里了。
时间上来不及,只重新布置了前厅和这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是原本的客房,不是主院。”
还是王成了解林立,虽然林立从没有提过他有什么忌讳。
“我给左家的牙行打了招呼,下人从外边送进来,厨师也是,将军府里的事情暂时让护卫兼职。”
听了这话,林立笑起来:“你的护卫都是身兼数职的?”
王成笑道:“比起我和风府、崔哥,他们还差得远呢。大人不喜欢这里,再慢慢相看别的宅子。”
“不用,就这里吧。”林立现在觉得无所谓了,“我在这里也住不上太长时间。”
他和王成在将军府里转悠了一圈,大致了解了结构,就回到前厅,“给关西太守送个信,还有周边的几个县令,下个月的月初过来开个会。
之前我稍微了解了下,关西这里是尉迟容的一言堂,太守县令都是个摆设。可惜了。”
王成笑道:“不是正好,大人直接就能用。”
林立也笑起来:“这么想也是不错的。军政分开,我专心打我的仗,你帮我盯着几天,差不多就赶紧回大原。
我好容易把大原弄出个缺口出来,可不是为了成全别的家族的。”
王成道:“大人放心,虎口拔牙的事,那些家族也不敢做。”
“不是不是。”林立摇头,“我不是给陛下上书,要给女子也分土地么。我是打算开春就在晋地做个试点。
拖拉机的图纸你看过了吧,轮胎做成橡胶的,就能替代耕牛。这事,你务必给我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