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逼人,可其本身是岑文本的侄子,又是房俊的学生,现在更是一军之长史,的确有这样强硬的资格。
少年意气,心高气傲,知客和尚确认只要自己敢拒绝,这位就敢带兵冲进寺内拿人…
“烦请施主在此稍候,贫僧去去就来。”
心底不满,所以连请岑长倩坐一坐喝一杯茶水的礼节都欠奉,就让岑长倩站在山门内石阶旁便匆匆而去。岑长倩不以为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兵卒,甲胄齐备、军容严整,一个个背负双手挺胸抬头森然肃穆,将大唐军兵的威武霸气、纪律严明展示得淋漓尽致,很是满意。知客和尚快步来到翻经院,入内便见到玄奘正与房俊对坐饮茶,似乎在讨论着佛法之中的某些问题,毕恭毕敬道:“左金吾卫长史岑长倩请求将涉事之僧人带去详细调查,事关大慈恩寺清誉不敢擅专,恳请首座示下。”玄奘正在对房俊讲解大乘与小乘之分别,以之为房俊提出来的“佛法自相矛盾”解惑,似乎想要凭借毕生所学将面前这个“顽石”点化,现在被打断,谈兴顿失,无奈的摆摆手:“让他带去好了,如果那几个僧人是被冤枉,大慈恩寺的清誉不是谁想败坏就能败坏的,若他们当真坐下不可饶恕之事,大慈恩寺又有什么清誉 可言呢?”
知客和尚应道:“谨遵师命。”看着知客和尚快步出门,玄奘摇摇头,淡然道:“斗转星移、春荣秋收,乃至于生旺死绝、寂灭涅槃,一切都在规则之内运转,无有破例。人世间也应该是这 样,当规则设立,人人各安其职、各司其命,自然天下大同,然而却好像谁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谬矣,您似乎对规则的设立有些误解,规则是给那些不守规则的人设立的,若人人遵守规则,那还要规则有什么用呢?”
玄奘愣忡一下,赞道:“至哉斯言!”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整体是以一个军事堡垒的格局而设计建设的,坊与坊之间有高大的坊墙,如若外敌入侵不仅每一个坊都可以作为一个孤立的军事单位,还可以彼此协同共御外敌。而坊内的规划设计也大同小异,既每个坊都有纵贯全坊东西、南北走向的两条街巷,方便战时调拨军队、运输辎重,两条街会在每个坊中间的地方交回形成 一个十字路口。
韦家宅院就在晋昌坊的东北隅。来济带着衙役来到韦家门外,恭敬的递上自己的名帖,告知门子:“本官万年县令来济,长辈与贵府素有交情,今日虽因公而来却也不愿破门而入,请贵府将 今日傍晚于大慈恩寺外经过的商队全员交出,伏请谢罪。”
他是一个重情的人,念着以往来、韦两家的交情,所以将姿态摆得很低。他的姿态低,但门子却不敢怠慢,万年县令虽然不过是五品官,京兆韦氏并不放在眼里,可万年县却是京县韦家大多数产业都在其管辖之下,现在一县父母 登门,自然陪着笑脸,先请来济入门房饮茶稍待,自己则快步入府禀报。
未几,门子返回笑着躬身道:“家主听闻故人登门,甚是欢喜,请您入内一叙。”
来济欣然入内。
虽然家族衰落之后不曾自暴自弃,始终志气冲霄力争上游但是面对京兆韦氏之礼遇,依旧让来济感到一份自得与骄傲。能够被“请入”京兆韦氏门庭者,哪一个不是功成名就亦或前程似锦之辈?这份来自于顶级世家门阀之认可,让来济这样历经磨难之人心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