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以后最是困难的时候也可以恳求李勣出面帮忙,可现在为了抱上刘洎的大腿去掌控右金吾卫从而损失了这份人情,值得吗?
“英公,这…”李勣摆摆手,止住张亮的话语,语重心长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很久未曾统兵打仗了,在军中的威望还能余下几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不是我不愿帮你 们,实在是再过几年,怕是想帮也帮不上了。香火情份总有断绝的一日,自今而后路要怎么走还得靠你们自己,人脉还需努力经营。”
你既然靠上了刘洎,那就老老实实听命而行,至于仕途是一帆风顺还是挫折重重,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张亮听得懂,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自英国公府出来,天色已经擦黑,肚子里“咕咕”响了几声,张亮才醒悟过来李勣居然未曾留饭便送客…回头看了看英国公府紧紧关闭的大门,铜质的门钉在灯笼光芒之下隐隐发亮,但张亮知道这扇门往后他几乎没多少机会再进去了,轻轻叹一口气,坐上来时的马车。自己攀附刘洎是为了掌控右金吾卫,结果现在只得了一个“右金吾卫大将军”的职衔,却半分应有的权力也无,甚至还要耗费掉以往的香火情份才能光明正大 的进入军营履任…
得不偿失。
而且今日裴怀节在兵部衙堂的遭遇他也有所听闻,与他前两日在右金吾卫军营所遭受的欺辱几乎异曲同工,结果都是颜面尽失、威望大减。
由此可见,刘洎所代表的派系不仅在军中毫无影响力,即便是朝堂之上、部堂之中,面对房俊蛮不讲理的狙击亦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所谓的“文官领袖”,远不如看上去那么强大,较之以往萧瑀、岑文本在位之时,差距甚远…
本以为投靠刘洎可以借助其势力更上一层楼,现在看来却是有些草率了。
翌日清早,房俊刚刚用过早膳,便有仆人入内通禀,说是英国公次子李思文来访,还煞有介事的送上名刺…
“呵,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厮如此礼数周全,必然没什么好事。”
话是这么说,却也不能不见。
等到仆人将李思文带到偏厅,刚坐下还未等喝一口茶水,房俊便淡然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还等着去铸造局监督印刷纸币呢。”
李思文愕然:“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房俊道:“瞧瞧你那个夜猫子一样的脑袋,你能有什么好事?”
李思文无语,无奈道:“好吧,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昨日张亮登门,涕泗横流恳请父亲念在往昔袍泽之情拉他一把,父亲素来念旧,只能答允。”
房俊奇道:“英公自去维系袍泽之情,与我何干?”
李思文赔笑道:“张亮所求乃是履任右金吾卫之事,自然与你有关系。”
房俊面色冷淡:“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与右金吾卫毫无瓜葛,张亮是否履任关我屁事?”“诶,这话说的不走心了吧?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谁还不知左右金吾卫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今日奉家父之命前来,请二郎抬一抬手,给张亮一个台阶下,英 国公府必有后报。”
房俊不置可否,反问道:“既然是英公有事相求,为何不亲自前来?”
李思文奇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一张脸,可以让父亲亲至?”
房俊喝了口茶水,端着架子:“他是尚书左仆射,我是尚书右仆射,不过是差了半级而已,怎地就当不起他亲自拜访?”
李思文冷笑道:“父亲若是亲自前来,谈的就不是张亮之事了,而是小妹的婚事。”
“噗!”
房俊一口茶喷出来,连连摆手:“行了行了,英公张口,区区张亮何足道哉?其余之事莫要胡说八道。”
李思文瞪着房俊:“好哇,你这厮当真对小妹有贼心?不然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房俊摊手无奈:“天日可鉴,我若有半分贼心,不得好死!”
这下轮到李思文叹气了:“我倒是希望你有几分贼心…”
想到自家小妹和离之后一直对婚事所有抵触,心心念念都是眼前这个棒槌,李思文就一阵心塞…房、李两家如今都处在帝国权力的最顶端,必须要避嫌,所以今日之事是自己登门而不是负责家中事务的大兄。小妹怕是无法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