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看着皇后无声啜泣、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有些无语。
您受了委屈哭几声是应当的,可为何早不哭、晚不哭,偏偏等我来之后看着我哭?
您这是向我控诉呢,还是向我撒娇?
容易让人误会。
他扭头去看李孝恭,果然这位郡王虽然面色不动,但眼底的震惊却无法掩饰,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般…房俊头皮发麻,这个锅可不敢背,赶紧安慰道:“皇后不必介怀,刚才去觐见陛下,见陛下也有悔意,只不过面子搁不下,想来事后定会给皇后道歉。夫妻之 间没有什么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李孝恭:这话是臣子劝慰皇后之时能说的吗?你们关系何时这么亲近,我却不知?
压住心底蠢蠢欲动的震惊与疑惑,顺着房俊的话语道:“陛下对皇后素来尊重,情义深厚,只看这宫阙之内区区几个美人便可知,一时口角,实属寻常。”这话不是偏帮李承乾,虽然李承乾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好色”这一条是绝对沾不上的,以前也就罢了,头上有个太宗皇帝死死压着,储位随时不保,没什么心思很正常,但是登基之后并未大肆收揽美人入宫,时至今日皇宫之内皇贵妃、贵妃尽皆空缺,其余侍寝的美人也寥寥无几,一月之中大半时间宿于皇后处,
古往今来很少皇帝能够做到。
若非帝后之间发生“掌掴事件”的时机不对,这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皇后苏氏用锦帕擦拭眼角泪痕,语气略带抽噎:“郡王费心了,本宫又岂是不知轻重、胡搅蛮缠之辈?只不过今日陛下之发作着实没有来由,本宫震惊之下有些失态,倒是让外朝看了笑话。”宫内的气氛令她深感担忧,由此可推测宫外势必波澜起伏,帝后不和的结果就是损害皇帝的威严,而皇帝的威严一再降低,就给了心怀叵测之辈更多的口实 所以哪怕心里再是委屈,她也知道适可而止,不能哭、不能闹,要极力维护陛下的威严。
若非见到房俊这个在千难万难之中鼎力支持陛下的忠臣,她也不至于失态…
李孝恭见皇后晓得轻重,没有似市井村妇一般闹个不休,略感放心,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微臣暂且告退。”
到底是禁宫大内,纵然事出有因,外臣也不便久留。
他可没有房俊“夜宿宫闱”的待遇…
房俊也随即起身,施礼之后温言道:“若是有事,可派人出宫通知微臣。”
李孝恭侧目而视,这话什么意思?
即便是有事,那也是陛下与皇后之间的事,你一个外臣摆出一副“随叫随到”的架势,瞎掺和什么?
亦或者,这厮在陛下与皇后之间选择坚定支持皇后?
皇后苏氏盈盈起身,欠身回礼,一双美眸看向房俊,勉强绽露一个笑容,柔声道:“多谢越国公维护,无需担忧本宫。”
看着两人联袂走出殿外,心底忽然一阵心悸。不知怎地,房俊那句听上去似乎让人有所误解的话语,她却清晰的认识到不是那么简单。对方的态度很是诚恳、直接,表达出对她不遗余力的支持,而这种 支持并非在她与皇帝之间的事,而是告诉她无论任何时候都会站在她以及她身后的东宫太子一边。
就像当初面对太宗皇帝之威压、满朝文武之敌对,依旧无所保留的支持李承乾一样…
是觉得李承乾难堪大任,所以押注太子?
还是说如果李承乾发生什么意外,让她也无需担忧皇权旁落?
一股恐惧袭上皇后心头,彻骨冰寒。
出了承天门,临上马车之前,李孝恭见左右无人,遂凑到房俊身边,目光如电盯着房俊的脸,沉声道:“你最后那一句,是何用意?”房俊笑道:“哪有什么用意?两口子吵架还动了手,女人难免满腹委屈,我表达出一副‘你有理,我站你这边’的态度,更能好生安抚皇后。事实上,这件事到 此为止了,陛下也有所悔意,皇后也不会闹腾,只不过是安她的心罢了。不然隔阂仍在,夫妻两个都不自在,难免影响局势。”
天子的家事亦是天下事,天子夫妻不睦、感情不谐,影响甚大。但李孝恭自然不会被他这个说辞所说服,疑惑的看着房俊,迟疑稍许,意味深长道:“帝后之间的事情还是少插手为好,吾等既然身为人臣,就莫忘人臣之本 分,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僭越半分。这是我的忠告,你好自为之。”
言罢,不理会房俊的反应,转身登车离去。
马车悠悠,沿街的灯光从马车帘子的缝隙照进车厢里,映得李孝恭的脸色明灭不定。
皇后与房俊之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亲近,虽然皇后掩饰得很好,但依旧有迹可循。
李孝恭相信这两人绝对没有逾矩之处,却仍要警告一下。当然这并不是重点,自南北朝以来,北方胡人愈发强势,不仅占据北方多年,甚至隋唐两代的起源、血统都与胡人分不开干系,导致社会风气较之两汉之时 愈发开放,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