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坐下,房俊略一沉吟,道:“距离书院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岑长倩肃容道:“请大帅吩咐。”
房俊一边斟酌,一边缓缓说道:“我打算在书院之中另开一个学科,教授儒家经义,以后所有前来大唐的遣唐使都在这个学科之中学习。”岑长倩曾经是书院最优秀的学生,对此表示疑惑:“可遣唐使前来大唐,并不一定只学习儒家经义,他们对绘画、书法、建筑、医学等等也都很感兴趣。甚至 于这些年大帅您编撰了《数学》《物理》等等书籍,开设了新的学科,很多人都对此趋之若鹜,若是那些遣唐使想要学习这些怎么办?”
“这就是我想要对遣唐使、留学生另开一科的用意所在,他们来到大唐,并不是他们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而是我们想教什么,他们才能学什么。”
岑长倩表示很震惊,不能理解。
我们可是大唐啊,煌煌盛世、天朝上国,那些化外蛮夷不远万里前来学习,怎么好意思不教呢?
让人家说我们敝帚自珍、胸襟狭隘吗?
这会影响天朝上国的威名啊…房俊也有些头痛,知道自己一旦这么规定了,那必然引起整个士人集团甚至官僚体系的激烈反对,毕竟主流阶层都认为有教授蛮夷之责任,实则就是沉浸在天朝上国的荣耀当中不可自拔,认为这是青史留名的好事。想了想,退了一步:“即便要教,也不能将我们最先进的知识毫无保留的教给他们,你的责任就是召集一些大儒重新编撰教科书,在儒家经义当中截取、删减 ,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都加进去,宗旨只有一个,让他们的脑袋里充斥着仁爱、和平,从文化的方式对其驯服,让他们祖祖辈辈都依附于华夏。”
儒学的洗脑效果无与伦比,再将其阉割一下教授给那些遣唐使、留学生,等到他们回国之后将这样的理论予以宣扬、传播,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就像是房遗直在倭国讲学所做的事情一样。
所以必须重新编撰书籍,毕竟现在的儒学典籍当中可不仅仅是教授人民驯服,还有太多较为激进的理论。
只可惜他对于儒学了解不多,否则只需将程朱理学那一套搬出来,什么“存天理、灭人欲”都给歪七八糟的来一通,便足以给那些化外番邦洗脑…
岑长倩答允下来:“大帅放心,我回去便做此事。”岑文本留下的政治遗产极为丰厚,即便被刘洎继承一些,但更多的人情却只能留给岑家子弟,岑长倩回去只需在以往与岑文本有故交的一众大儒府上拜访一 番,不难寻找到几位当世大儒来助他完成编撰书籍之事。
此事房俊做起来自然也不难,但却教给他来做,岑长倩明白这是房俊的关照。
一部可以教授遣唐使、留学生的教科书,足矣使得岑长倩在文坛当中占据一席之地,身在在那些遣唐使、留学生的心目当中将其视作大唐文教的代表…
叔父岑文本的政治遗产终究有用完的那一天,在此之前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这是更为重要的。
房俊颔首,对于岑长倩的办事能力他很是放心,这孩子虽然岁数不大,但性格沉稳坚毅,已有大将之风。
“对了,那个贺兰楚石如何了?”
房俊忽然想起这件事,便开口询问。岑长倩便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感觉很有趣的样子:“这厮负责后勤采买,最是油水丰厚的职务,每日里过手的钱帛超过千贯,起初几日还小心翼翼,将账目整理得分毫不差,但发现军中上下根本没人管他,大抵是觉得大家都碍于大帅您的情面,所以他胆子便陡然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