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穿过龙首原,斥候便回禀敌军兵分两路,刘可满部正在猛攻玄武门,李怀勤部责备渡河而来的殷秦州纠缠,两军相隔十余里,各自为战。
李大志有些犹豫,按理来说应当直扑李怀勤部,与殷秦州一同前后夹击将李怀勤彻底击溃,然后合兵一处折向玄武门将刘可满堵在城阙之下,可获完胜。
但玄武门兵力空虚,万一抵挡不住刘可满的强攻怎么办?届时刘可满率军杀进太极宫长驱直入直插房俊后背,武德殿危若累卵。
可如果先行增援玄武门,李怀勤见势不妙拜托殷秦州向西逃窜,便可威胁长安西边金光门、开远门等处城门,甚至可以原路返回与安元寿前后夹击程咬金,将左武卫一举绞杀…
李大志放缓马速,摸了一把脸上冰凉的雨水,有些焦急,独自领军的确很难,进退取舍之间的抉择令人心底惶恐,总觉得怎么选都是错。
一骑快马自风雨之中疾驰而来,外围的斥候予以拦截,而后待到李大志面前。
“吾乃玄武门守卫,奉右屯卫副将孙仁师之命前来,请将军直取李怀勤,不必担忧玄武门之安危,待到歼灭李怀勤部再回头包抄攻城的李可满,争取一战而定,震慑屑小。”
“回去告知孙仁师,让他务必死守玄武门,东宫六率的步卒随后便到。”
“喏!”
看着玄武门斥候调转马头钻进风雨之中,李大志心中大定,大手一挥:“斥候全部放出,不必理会玄武门,直取李怀勤!”
战场交战最重要是与友军彼此之间协调,现在孙仁师明确保证会死守玄武门,李大志便无需去做艰难的取舍抉择,只需按照孙仁师的意见全力以赴剪灭李怀勤即可。
五千骑兵再度加速,在山岭原野之间采取一条与长安城墙并行的路线,途中遥遥可见战事正酣的玄武门,却过而不入,直扑向十余里之外被殷秦州纠缠无法脱身的李怀勤。
李怀勤现在慌得不行,何曾聊到殷秦州区区两人余人就将自己死死纠缠、脱身不得?他先后派出五千精锐试图歼灭殷秦州,非但不能歼灭,连击溃都不能,反而被殷秦州缠住。
他的确是想让刘可满先行猛攻玄武门消耗玄武门的守卫力量,而后合兵一处一鼓而定,然而现在局势却逐渐不妙,不仅攻陷玄武门的功勋有可能被刘可满独吞,若是僵持到李靖或者薛万彻的部队前来支援却迟迟未能攻陷玄武门,岂不是坐失进入太极宫的良机?
一旦被这两人的部队堵在玄武门之外,势不可免要硬碰硬的野战一场,李怀勤再是自负也不认为自己麾下这久疏战阵的两万余人能够战而胜之…
晋王得不到增援,此战大抵是要失败的,等到皇帝坐稳皇位,岂能放过自己这个起兵响应晋王的“奸佞”?
李怀勤越想越是害怕,干脆全军停止前进,后军便前军,回头全力向殷秦州扑去。
殷元挥舞横刀在敌军丛中往来冲杀,刀刃割碎革甲切入身躯鲜血迸溅,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只觉得手臂酸麻力气将竭,但敌人依旧源源不断无穷无尽,刚想着喘一口气便忽然觉得左臂剧痛,却是冷不防被一个敌军用长矛沿着肩甲的缝隙刺入,不过敌人还未等一拥而上将他乱刃分尸,身后亲兵便冲上来将敌军击杀,而后将他簇拥在中间。
剧痛令他冷汗直冒,脸上汗水血水雨水混合在一处遮挡了视线,受伤的手臂抬不起,另一只手握着横刀不能擦拭,只得眯着眼睛,咬着牙嘶吼道:“吾左候卫先前犯下大错,夷灭三族已不能恕其罪也!若想吾等之父母家眷不受拖累,唯有拼死力战击退叛军扶保陛下,今日吾等死战于此,他朝陛下论功行赏之时定然宽恕吾等之罪,诸位,随吾死战!”
周围兵卒放声嘶吼:“死战、死战!”
声音凄厉、面容狰狞,既已抱定必死之志,自是浑然不惧、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