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次顶着弹雨冲到近前,殿宇之内都会丢出一些装了震天雷的木箱子,炸裂的震天雷带给叛军巨大的杀伤。
一时间,双方围绕着武德门、虔化门之外最后一道防线展开血腥搏杀,人命犹如草芥一般任意践踏。
“将军,震天雷用光了!”
听着兵卒的提醒,王方翼红着眼睛盯着外头依旧汹涌不止的叛军,狠狠咬住牙。
不愧是尉迟恭麾下的军队,不仅战力强悍,更是军纪严明,明知这般冲锋是硬生生拿命去填,全军上下却没有一个人贪生怕死,尸体铺满殿宇之外的台阶、庭院,鲜血与雨水混合恣意横流,冲锋之势却依旧不止。
眼瞅着火枪用为过热已经开始陆续炸膛,王方翼紧握着横刀,慨然道:“诸位弟兄,吾等身后便是武德殿,陛下正坐镇殿中誓与叛军一决生死,吾等岂能任由叛逆弑杀君王、窃夺国祚?丢掉火枪,拿起横刀,随吾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殿内数百兵卒轰然应诺,火枪兵纷纷丢掉火枪操起横刀,王方翼一马当先跳出门外,横刀划过雨水向着冲到近前的叛军斩去,其余兵卒紧随其后,杀出殿宇,与叛军混战一处。
不远处的昭德殿内,诸人也都被骤然而起的响声吓了一跳,第一时间都以为右屯卫动用了火炮,虽然火炮精度难以控制极有可能炸塌武德殿的宫墙,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那么一两发飞到这里来…
好在前方的奏报马上传回,才知是右屯卫用木箱子装着震天雷用以防御。
萧瑀舒了一口气,道:“此法虽然避免震天雷被雨水淋湿进而失效,但这种木箱子极为有限,等到耗尽,这法子也就没用了。”
闻言,尉迟恭眼角狠狠跳了一下,腮帮子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目光阴狠的瞪了萧瑀一眼,却是没言语。
这萧瑀说的倒是轻巧,但震天雷的杀伤力巨大,等到守军将木箱子用尽,自己麾下的兵卒不知要伤亡多少…
那可都是追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各个以一当十、战力强横,原本是想着作为自己封疆一方的根基,现在却不得不充当冲锋的主力,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右屯卫的火器。
每死一个,都好似在尉迟恭心头剜下一块肉。
以眼下局势来看,纵然能够攻陷武德殿扶持晋王登上皇位,实力大损的自己又能在将来的朝堂之上占据多少权力?到时候晋王势必要重用门阀势力,还能对自己这个首功之臣留有几分感激之情?
越想越是心疼,越想越是后悔。
然而事已至此,却是半点悔过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尉迟恭有些坐不住了,与其在这里处处受到李治制约,还不如身临战阵,遂起身道:“前方战事紧张,吾军处处受制、伤亡惨重,末将恳请亲临战阵,指挥作战。”
李治微微蹙眉,沉吟一下道:“战事如此激烈,可谓兵凶战危,鄂国公乃国之柱石,更是本王的肱骨臂助,万万不可遭遇凶险,折本王之羽翼。”
如若尉迟恭前往一线指挥,则可就地做出决断,战报即便送回这里也不过是由他过目,却是不能掌控手中,这就使得战局有脱离掌控之可能。
万一战局不利,鬼知道尉迟恭会否改弦易帜,为了赎罪将他这个晋王卖得干干净净?
走到这一步,他谁都不敢给予毫无保留的信任…
尉迟恭沉默相对,不好坚持。
一旁的李道宗忽然开口道:“鄂国公乃百战宿将,有他亲临一线定能鼓舞士气,使得上下一心、不畏牺牲,对于战局之推进有利,还请殿下明鉴。”
他也对李治撤离承天门跑到这里“督战”有所不满,放着承天门外的战局不管不顾反而在这边指手划脚,岂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