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望着惨厉厮杀的玄武门,下令道:“交给你了,只要一个时辰之内破城而入,本帅许你一个副将。”饆 孙仁师先是一愣,继而兴奋得浑身血液上涌面色涨红,大声道:“末将得令!”
转过身,冲着附近的亲兵部曲大吼一声:“随老子攻城!”
“喏!”
他的亲兵部曲也各个兴奋异常,自从跟随孙仁师归附右屯卫以来,虽然颇受房俊重用,但毕竟是半路加入与右屯卫原班人马略显生疏,彼此之间难免有些隔阂。
但若是孙仁师能够攻破玄武门立下大功,且成为副将,放眼军中也就比高侃略低一筹,算是彻彻底底融入右屯卫。
这样一支足以名垂后世、彪炳千秋的当世强军,谁不想真真正正融入其中成为一份子?
密集的战鼓犹如雷霆一般震撼整个战场,高大耸立的玄武门在右屯卫潮水一般的攻势之下摇摇欲坠。饆 渭水之南这一战吸引了关中各方势力所有的目光关注,无数探马斥候目睹了左候卫渡河之后发动的猛攻,自然也将其后在火炮轰击之下兵败如山倒的惨状收入眼中,这些探马斥候顾不得心中震撼,赶紧将消息向着各自的势力传回去。
一时间,无数探马斥候在山野密林之间狂奔,将左候卫战败的消息传递向四面八方…
圜丘之下的军营连绵数里,十万大军在此盘桓多日,各种生活垃圾、污水废物堆积如山,虽然很多已经就地掩埋,但刺鼻的气味早已充斥整个营地,入目之处混乱肮脏。
这是大军驻扎之时不可避免的情况,如若常驻的营地还好,各种水渠、漕沟完备,营地的设置也较为合理,能够及时将数目众多的兵卒所产生的垃圾处理,行军之时也好说,毕竟一路走一路丢,不至于在某一处囤积如山。
但现在十万军队逗留圜丘附近太久,这些垃圾就不可避免,所幸此时已是秋天,且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否则若是盛夏时节,早已蚊蝇滋生、疫病肆虐…
将至天明,营地之内风声鹤唳,往来兵卒行色匆匆、面色凝重,中军帐内灯火如昼。饆 气氛极为压抑…
当殷秦州兵败的消息传来,全军上下一片失声。
谁能想得到齐编满员、气势汹汹的左候卫刚刚横渡渭水对右屯卫发起进攻,非但没能击败两面作战、损失惨重的右屯卫,甚至连抵抗的力量都不具备,一个冲锋就被人兜头一顿火炮打得一败涂地…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是一件极为残酷之事,甚至远比没有希望所要经受的打击更大。
尉迟恭狠狠在案几上锤了一拳,恼怒道:“老子早就看殷秦州不是个能成事的,却着实想不到居然如此不堪,打不过右屯卫也就罢了,难道连个一日半日都坚持不住?简直废物!”
众人沉默,各个愁眉苦脸。
殷秦州起兵渡过渭水攻打右屯卫,算是在当下僵持的局势当中劈开了一道口子,可以想见其余居心叵测等待机会的军队、门阀必将紧随其后蜂拥而上,一举将局势翻转。饆 可谁又能料到殷秦州会败得那么快、败得那么惨?
没等各地军队、门阀有所行动呢,这边已经败了,这股即将兴起的风潮戛然而止,被捏着脖子硬生生掐断…
萧瑀在一旁叹了口气,说了句公道话:“倒也怪不得殷秦州,谁能想到房二那厮居然在右屯卫藏了那么多的火炮?从斥候奏报上推测,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右屯卫至少打出去几百发炮弹,将左候卫主力所在的区域从头到尾炸了一遍,据说现场的惨状可谓尸横遍野鲜血横流,令人不忍直视。普天之下,谁又能在火炮之威下不败呢?非战之罪也。”
即便换了李靖或者李勣站在这那里任凭火炮狂轰滥炸,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是殷秦州无能,实在是火器之威力太过强横…
感慨一番,他也在心底郁闷:这局势兜兜转转,时明时暗,但好像完全违背自己的意愿,但凡自己背离的便逐渐好转,而自己倾向的则最终陷入颓势。
到底是他走了背运,一切都跟他作对,还是智力、谋略出了问题,总是选不准正确答案?饆 情况有些不妙啊…
李治脸色极其难看,这一句“非战之罪”恰好捅了他的心窝子,皇图霸业不仅仅需要能力,更要有几分“上苍眷顾”,举凡古往今来成就大业的无不是运气逆天,往往绝境之时峰回路转,愈发能够证明天命所归之重要。
但现在这句“非战之罪”却几乎质疑他李治并没有得到上苍眷顾,所以即便看上去局势对他有利,但却难抵天意所属,在最不可能失败的地方遭遇不可思议的失败…
一旁的褚遂良素来不会掺和这样的会议,即便坐在旁边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但现在见到场面凝重、气氛压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现在最要紧不是讨论殷秦州究竟如何失败、火炮究竟如何威力无穷,而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就算是“天命所归”,难道什么也不做只等着天上掉馅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