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程咬金就是一柄双刃剑,得之,则可依靠其强悍的势力增加攻陷长安城的几率;若不能得其归顺,那就是一柄抵在自己后背的锋锐钢刀,随时都能捅刺自己的要害,令自己兵败垂成、一命呜呼。
若有可能,李治恨不得生啖其肉,一口一口将其撕成碎片!
然而现实却是他不得不顾忌程咬金的立场,别说惩罚训斥了,就连刚刚怒极之下出口骂了一句都隐隐后悔,万一传到程咬金耳中,认为自己对他恨之入骨故而心生戒惧唯恐将来清算最终导致倒向李承乾那边,那可就大事不妙…
萧瑀察言观色,上前一步,低声道:“此等重要时刻,说一句命悬一线亦不为过,卢国公心有顾忌故而犹豫不定,亦是情有可原。再者说来,左武卫数万人马自东征返回之后便一直未曾安安稳稳的整顿过,如今人马困顿集结起来自然费时费力,这位魏校尉只是在营地之外略作观察便做出此等结论,实在是有些轻浮荒谬,若因此导致君臣之间有所嫌隙,岂是你项上人头可以弥补?”
他这么已提醒,李治马上醒悟过来,赶紧就坡下驴:“宋国公所言甚是,是本王考虑不周,有所失言…来人,将这校尉缉拿,与辕门之前重责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魏真宰:“…”
他一脸懵然,自己所汇报的都是实情,未有半字虚假,入伍多年也历经不少战阵,难道还能分辨不出左武卫是真集结还是做样子?
可是两句话没说完,自己就被扣上一个“虚浮荒谬、搬弄是非”的罪名…
三十军棍倒也还好,挨一挨就过去了,可由此便算是恶了晋王殿下,犯下这等大错被军前责罚、以儆效尤,此生此世哪里还有前程可言?
他任凭扑上来的禁卫捆住双手,不敢挣扎反抗,却一脸怒火怒视萧瑀。
若非这奸佞颠倒是非,殿下如何能够错怪我?
然而直至禁卫将其押解着下了圜丘,也没人在乎他的一腔怒火,以及是否遭受冤枉…当下生死成败之紧要关头,最要紧是弥补晋王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脏话不至于对程咬金造成印象,至于区区一个校尉的对错、甚至生死,谁会放在心上?
萧瑀等人对程咬金如此反复无常也大感挠头,这么一个混世魔王要如何对待?
未有尉迟恭面色阴沉不定,他心里是羡慕的。
如今程咬金的种种立场,正是他一直所希望的那样,只不过由于最开始晋王便找到自己,作为晋王麾下的主力根本不可能有可能摸鱼,不得不冲锋陷阵。
李治面容沉静,澹然道:“卢国公不过是奇货可居罢了,他想要更多的利益,我就给他更多的利益,毕竟是赌上身家性命的大事,纵然贪得无厌,亦是情有可原。诸位也可放心,我绝不会厚此薄彼,并不是有人闹了便给好处,有人安安分分勤勤恳恳就会吃亏,本王心里有杆秤。”
这话他必须说明了,程咬金一而再、再而三的加码,自己每一次都不得不同意,可旁人看了必然心中不满,这世上不患寡而患不均,眼瞅着程咬金吃得肚皮滚圆,岂能没有想法?
但若是让所有人都明码标价又不现实,谁知道会否有人狮子大开口?
一句话,我不会亏待你们,但你们别在这个时候闹什么幺蛾子,不然大家一块儿完蛋…
上位者最重要的能力从来都不是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兼备所向无敌,世上也从来都不曾存在这样的人。真正需要掌握的能力便是“御人之术”,能够人尽其用、知人善任是根本,在此境界之上若是再能赏罚分明、平衡利益,自是无往而不胜。
淑景殿外的灯笼在夜雨微风之中摇曳,雨水自屋檐流下滴落在窗前的陶瓮里,瓮中残荷凋零,锦鲤游动。
窗前地席之上,房俊盘腿而坐,身上一套月白色的中衣领口微微敞开,剧烈运动之后的身体温度很高,沐浴之后愈发燥热,凉风自窗缝吹入很是惬意舒爽,再饮上一口热茶,舒坦得吐出一口长气。
一旁的宫女跪坐,宫裙紧贴在窈窕的身姿上曲线玲珑,素手煮水、沏茶,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分外动人。
然而房俊有如贤者一般视如不见、心绪毫无波动,只悠闲的喝着茶水…
鼻端茶香氤氲,忽而一股浮动的暗香杂糅其中,房俊侧头,便见到一身宽松道袍的长乐公主款款而来,跪坐身侧,娇躯低伏之间一头充盈着水气的如云秀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秀美的脖颈掩映于青丝之中,微见领口一抹白皙。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长乐公主紧了紧领口,横眸微嗔:“还没够么?”
往昔清冷如玉的容颜此刻似乎被沐浴的热水蒸腾,从而泛着白里透红的莹润光泽,眉眼如画,红唇如花,整个人仿佛一朵风雨之后的牡丹花,艳而不媚、丽而不妖。
房俊收回目光,嘴角含笑,意有所指:“今生今世,怕是永远不够。”
长乐公主许是刚刚经历一场洗髓伐骨的风雨,浑身上下多了几分柔软较弱,闻言俏脸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