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着禅位幽居皇宫,除了亵玩宫女再无其他乐事…
李承乾紧张得直搓手,叹气道:“难道这老天也与孤作对?孤已经不争不抢、任凭处置,只想着能够保存家眷子嗣,纵然一死亦无怨言。岂料天道无常,若父皇知晓这般天象变化,怎会坐以待毙?这东宫上下,怕是玉石俱焚矣!”
知父莫若子,李二陛下仁慈的时候的确大度雍容,可心狠的时候,那当真是六亲不认。
攸关皇权社稷,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还是一个即将被废的太子…
房俊也有些无语,谁能想到骤然之间会出现这样的事?
想了想,他说道:“李淳风虽然对太史局上下封口,但这样的消息是肯定瞒不了多久的,搞不好现在就已经泄露出去,只不过各方都在观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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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早已没了主张:“那可如何是好?”
嘴上虽说愿意一死,亦不愿违背父亲的皇命,可若能不死,又有谁愿意去死呢?
房俊斟酌片刻,道:“殿下不妨向陛下上疏,以替文德皇后拜佛祈福之名义带着家眷入驻大慈恩寺,且闭门修禅百日,不见外客、不沾尘俗。一旦局势有变,可自密道离开长安,微臣派人于城外接应,直赴河西。”
当初大慈恩寺修建之时,大部分由吴王李恪主持,似这等天潢贵胄虽然距离皇权巅峰甚近,但危险也无处不在,动辄有性命之虞,所谓“狡兔三窟”,但凡有机会便会修建密道以为紧急之时所用。
这长安城巍巍煌煌,但底下自前朝而起时至今日修建的密道简直不知凡几,早已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李恪赶赴新罗之前,早已将几条密道的入口告知房俊,房俊也曾派人前往,确认通行无误。
李承乾颓然道:“纵然如此又有何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好不如干脆一杯鸩酒饮尽,将这些烦恼统统抛却。”
话虽如此,却并未拒绝房俊的提议。
蝼蚁尚且有好生之德,不到万不得已,谁又能轻言赴死?
连续几日天气放晴,肆虐关中的水患得以缓解,京兆府在各衙门的配合之下努力救灾,已经安置灾民数万,虽然耗费钱粮人力无数,但终归是安抚住灾民的情绪,使得灾情露出曙光。
这日李二陛下在书房之中处置公文奏疏,待到累得手腕发酸,正好李君羡求见,遂丢下毛笔,让人沏了一壶茶,将李君羡叫进来召见。
李君羡将一张皱巴巴的书柬双手呈递给李二陛下,道:“启禀陛下,昨夜有人之玄武门外‘百骑司’驻地,以弓弩射书于营地之内,言及越国公私令水师覆灭倭国,以争取为晋王封建一方提供契机。”
他心里也打鼓,怎地这些时日全是此等令人焦头烂额的破事儿?
但此封书柬当时诸多兵卒都曾亲见,自己想觅也觅不住,只能拿来给李二陛下过目…
李二陛下眉头紧蹙,听闻“晋王封建一方”之言,眼皮猛地一跳,结果书柬,一目十行的看完,随手丢在一旁,闭目凝思。
心中尚有言及水师之事,言道越国公将皇家水师视作私军随意指挥,水师上下对其言听计从、奉行不悖,假若时机所至,或可沿黄河之上,溯流而直抵关中…
对此,李二陛下嗤之以鼻,他始终信任房俊对于他这个皇帝、对于这个帝国的忠诚,任何时候都不会做出祸乱社稷之举措。
但晋王封建一方…这件事就有些诛心了。
当下谁不知他欲废黜另立储君?而新任储君的人选最大可能便是魏王、晋王择选其一。
房俊作为东宫羽翼,欲支持晋王离开长安封建一方,这是有可能的。
但问题在于谁答应晋王封建一方了?
若是晋王自己想要封建一方,是主动如此,还是被动为之?
会不会是遭受了恐吓甚至胁迫?
李二陛下不由得想起前两日王瘦石的奏秉,细细思之,觉得其中或许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