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曼这才颔首,眸光扫了一眼门前街巷上诚惶诚恐的长孙家家兵一眼,在房家部曲崇敬的目光之中转过身,上前拉着武媚娘的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姐姐,咱们进去吧。”
“啊…哦。”
武媚娘这才回过神,三女联袂走入府门,回到正堂。
身后,被房家部曲用绳索捆绑之后拎进府门的长孙温兀自狂呼乱叫:“放开老子,否则一会儿大军开到,将你房家满门抄斩!”
“哎呀!莫要碰触老子伤处,想疼死老子么?”
“呜呜,老子认栽了,能不能先给治伤?你看看一直流血呢…好歹也得先把箭杆取出吧?很疼啊…”
风雪正盛,长孙温呜呼哀嚎渐渐熄灭,府门前的长孙家家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等时候自然最该赶紧回去禀报,让家主想办法营救,可是事情弄到此等境地,谁有胆子回去见长孙无忌?
可无论心底再是害怕恐惧,此事却隐瞒不住,百余人只得上前将负伤、阵亡的袍泽带上,垂头丧气的沿着街巷退出崇仁坊。
坊卒老早便躲了起来,此刻见到这些长孙家的家兵来时嚣张跋扈气焰熏天,走时垂头丧气狼狈不堪,甚至连长孙温都给陷在房家…不由得暗呼一声“爽快!”
阖城百姓,无论军民商贾亦或贩夫走卒,谁人不知此次兵乱乃是长孙家一手挑动?对于这些人来说,谁当太子甚至谁当皇帝都无关紧要,他们需求的只是一个安定的环境,然后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幸福的生活。
可正所谓“兵过如篦”,有些时候兵与匪对于普通民众的伤害并无差别,只要局势动荡,倒霉的便永远是底层的人民,且只能是底层的人民,那些豪绅贵族高高在上,他们所追求的权力根本与底层人民无关,却要底层人民为了他们的野心付出代价。
所以阖城上下尽皆敢怒不敢言,此刻见到长孙家在房家门前撞得头破血流,自然拍手叫好…
房府正堂之内,高阳公主与武媚娘两双美眸上上下下打量金胜曼,口中啧啧称奇。
金胜曼被她俩看得秀面粉红,浑身不自在,微嗔道:“别那么看啦,好像看怪物也似。”
武媚娘笑道:“却不知吾家居然还有这等巾帼英雄,居然不让二郎专美于前,英姿飒飒宝剑红装,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方才府门外那一幕,当真将她给震了一下,平素虽然金胜曼亦是英气勃勃的模样,有别于萧淑儿那般弱质纤纤,可谁能想到居然有这么俊的身手?两军混战之中生擒敌方上将,那可是戏班子里才有的故事…
金胜曼自从嫁入房家以来,一直未能真正融入,各种原因导致或多或少总是有些隔阂,倒也非是她故作清高,亦或对嫁给房俊有所不甘,而是双方的文化差异太大,平素衣食住行都极为不同,兼且新罗已亡,她随着姐姐内附为臣,不可避免的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屈辱,这都使得她非常敏感,又有些自卑。
房俊房中,高阳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但看上去娇小的身躯,行事却甚为大气,绝无半分以正室大妇欺压妾室甚至寻衅打压之事,热情开朗之处令人颇有好感。而武媚娘才算是房俊屋内真正的核心,即便是高阳公主亦对其信赖有加、言听计从,金胜曼更是佩服武媚娘的计谋眼光。
此刻得到武媚娘的夸赞,金胜曼便有些羞赧,脸儿红了一下,轻声道:“不过是些粗鲁的武技,不登大雅之堂,姐姐见笑了。”
高阳公主则抚掌娇笑道:“却不知你武技这般了得,待到二郎返京,不妨切磋一番,若是能将他打翻在地,看他还敢不敢整日里混世魔王一般张牙舞爪!哈哈,到时候估计那张黑脸愈发黑了…真是期待呀!”
武媚娘:“…”
这位殿下还真是任性啊,哪里有小妾将郎君放翻在地的?若是那般,那可就不是脸黑不黑了,怕是没脸见人。
金胜曼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羞红了脸,垂下头去。
想到自己倒也有几次于房中欢好之时承受不住,意欲逃脱,却被郎君死死摁住无力反抗的样子。要害部位被碰一下便浑身酸软提不起劲儿,还谈什么切磋?
在郎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只能被动承受…
武媚娘嗔怪道:“殿下莫要胡闹,就如方才一样,您乃是金枝玉叶之体,岂能那般鲁莽的冲到门外一箭射去?万一有什么损伤,那可就了不得了!”
想想方才的境况,武媚娘犹自心有余悸。
高阳公主却不以为然,撇撇嘴,娇声道:“借给他长孙温两个胆子敢动本宫?他们长孙家豪横惯了的,吃软不吃硬,你若一味谦让,他自是蹬鼻子上脸,可若是如本宫这般二话不说给他一箭,他保准乖乖的。再者说来,他们都欺上门了,你还指望他能良心发现退去不成?迟早要给他点苦头吃才能知难而退,自是要先下手为强!不过本宫虽然箭术如神,却也比不得胜曼妹妹,那几下子是真的帅啊!”
说着,又一脸崇拜的看着金胜曼,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