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嘴角抽了抽,心忖这等伟人之言你当然觉得厉害,只不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
为了理想也好,为了利益也罢,人们总是在不断的斗争中推动着社会的前行,并肩作战的亲密袍泽如此,一母同胞的血脉兄弟亦然,很多时候并不考虑前方是光明亦或黑暗。
世间所有的生物本性如一,从来都不曾停歇斗争,或是争权,或是夺利,或是繁衍后代的交配权…
人与动物的区别只在于人类会利用这种理论去创造更好的优势,然后将优势扩大化。
当夜,千里驰援的右屯卫终于在弓月城睡了一个安稳觉,翌日清晨,王方翼集结军队,准备出城。
唐军编制一军设二百五十队,一队有十伍,一伍有五人,故而一军之人数为一万两千五百人。不过这虽然是军中规制,但实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每军之人数或多或少。
整整二十队骑兵集结与城内校场,人马雄壮,旌旗招展。
唐军纪律严明、规制完备,军队出征时,每队有一面队旗,行则引队,住则立于队前。
若是大总管及副总管,则立十旗以上,子总管则立四旗以上,行则引队,住则立于帐侧。各支部队的统领分别给不同颜色的军旗,好在战场上则辨其进退。各支驻军等旗帜,别样别造,每营各别画禽兽,自为标记亦得。唯须营营自别,务使指麾分明。
自古以来,将兵事与祭祀并列,视为国之大事,故而规矩森严,非常讲究天时。如果在出征之时,军旗倒斜或旗杆折断,乃败军之象,为兵家之大忌,但凡立旗的将士,其旌旗必须坚牢,不得倾侧,否则处罚极其严厉。
唐军法其中的一条便是行列不齐,旌旗不正,金革不鸣,斩之。
安西军兵卒围拢在校场周围,看着等待出征的右屯卫将士,心底既有郁闷,又有感激,更多却是艳羡。
西域本是安西军之防区,如今被胡虏打得步步后退,害得依靠右屯卫千里驰援,任何一个有荣誉感的安西军兵卒都觉得这是羞耻之事。甚至眼下因为右屯卫有着火器上的优势,故而前往敌军袭扰之重任亦要由右屯卫担当,愈发令安西军上下郁闷难堪。
看着整装待发的右屯卫将士,一个安西军兵卒忽然出声,大声道“诸位,吾等生火温酒,待诸位凯旋,共谋一醉!”
周围兵卒立即纷纷鼓噪。
“斩杀胡虏,壮我军威!”
“都活着回来!”
右屯卫将士坐在马上,面容肃穆,心内却是火热。
王方翼顶盔贯甲,瘦小的身形端坐马上,待到听闻校场一侧响起“呜呜”的号角,一声声战鼓震动耳膜,便握紧缰绳,大喝一声“出征!”
一千精锐虎贲齐声应和“出征!”
雄浑的声量掩盖号角战鼓,在弓月城内激荡回旋,震动云霄,声势赫赫。
战马迈动四蹄,队伍行出校场,沿着南门鱼贯而出,到了城外集结,而后策马扬鞭,沿着伊犁河向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马蹄隆隆,刺骨的寒风迎面刮在脸上有若刀割,却不能熄灭唐军兵卒胸中燃烧着的火焰。
自大唐立国之日起,除去颉利可汗兵临关中逼迫李二陛下签署渭水之盟,大唐虎贲何曾如眼下这般丢城失地、被敌寇打得步步后退?
这不仅仅是安西军的耻辱,更是所有大唐兵卒的耻辱!
既然是耻辱,那就只能用敌寇之鲜血来洗刷,用一场接一场的胜利来昭告天下——大唐虎贲,天下无双!
一千人策马奔腾,行至距离弓月城五十里之处才放缓脚步,军中斥候纷纷前出刺探敌情,不停的将前方消息传回。
黎明之时大雪已然停歇,但依旧乌云密布,天色阴沉。
远方的山脉只是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肆虐的北风在天地之间恣意呼号,卷起地上的积雪,雪沫颗粒随风鼓荡,吹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生疼。
军队缓缓前行,斥候将情报带来,回禀于王方翼之初。
王方翼初次领军,倒是没有多少紧张,更多的是欢欣雀跃。他知道自己身份不同,有着晋王府的印记,能够得到房俊的信赖实属不易,不敢轻忽导致这样的机会错过,往后投闲置散再无领军之机会。
故而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谨慎的汇总各条信息,将敌军在大营周围兵力布置谨记在心,脑海之中已经有了一幅简略的舆图,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形势尽在心中,如观掌纹。
待到晌午过后,王方翼勒令全军下马歇息,每一伍为单位以战马围拢挡风,简单的用了一些携带的干粮,饮了几口清水,纷纷检查装备武器,之后齐齐上马,向着东南方向全速前进。
奔出二十余里,冰封的伊犁河道之北,一座阿拉伯人的营地盘亘在那里,唐军没有前去袭扰,而是又向前奔出数里,避过那处军营之后再折而向南,踩着坚冰越过伊犁河,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