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阿维叶仰天长叹。
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怎地就鬼迷了心窍,老老实实的不去吐火罗斯坦追杀波斯王子,跑来西域干嘛?
自己一世英名搞得灰头土脸,此番损兵折将灰溜溜的返回大马士革,必然对自己的威望造成难以估量之影响,想必亦会为自己攫取阿拉伯最高权力的谋划产生不可磨灭之阻碍。
还是太膨胀了呀…
穆阿维叶一阵唏嘘,骑在马上瞅着眼前乱哄哄俨然惊弓之鸟的麾下兵卒,所有的信心似乎都被这头顶辣的太阳烘烤得半点不剩,看了一眼远处天际升腾而起的滚滚黄沙,无奈下令道:“全军集合,立即启程!”
麾下将校策马在散乱的军阵之中四处奔走,将命令下达。
已经精疲力尽饥肠辘辘的兵卒顿时怨气冲天,无奈之下只得赶紧爬起身,将头上的围巾裹了裹,拎着兵器继续踏上漫长而又艰辛的逃亡之路…
唐军轻骑兵好似一阵飓风一般在戈壁之上肆意驰骋,身后卷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
这些吃饱喝足的兵卒策马狂奔,在这荒凉广袤的大地上追逐着敌人,若有敌军骑兵阵容散乱的时候便肆无忌惮的冲杀一阵,等到敌军列阵以待,便轻松的跑开,又去袭杀步卒,往往阿拉伯步卒见到唐军的骑兵奔袭而来,立即就慌得犹如一群鸭子一般四散乱逃,愈发给予唐军骑兵送人头、攒功勋…
漫长的西域戈壁上,曾经不可一世、摧城拔寨的阿拉伯军队,在唐军超强的机动性以及战斗力威慑之下,仓惶逃遁有若丧家之犬,一路洒下无数的鲜血,留下无数的尸骸。
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战栗,返回大马士革。
薛仁贵策骑立在一处土丘之上,白马长矛,鲜红的披风在风中烈烈飞扬,一双剑眉扬起,极目远眺极西之地那一片山水纵横之处,看着阿拉伯步卒在骑兵掩护之下慢慢消失在远方,心头快意酣畅,壮怀激烈!
自古以来,每一个能够在对阵外族的战争中取得胜利的将领,都会名标史册,被一代又一代的汉人所铭记。
而如今他取得之成就固然比不得那些个上古战神,甚至就连李靖、李绩、房俊等人亦是远远不及,但是男儿壮志、一腔豪情,却依旧让他神魂激荡,骄傲不已!
这才是一个军人的追求,一个军人的归宿!
哪怕是马革裹尸、血洒疆场,只要能够倒在向着外族冲锋的路上,将这一身骨肉垫在大唐虎贲的脚下,让他们踩踏着自己的尸骸去夺取胜利,纵死又有何憾?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薛仁贵壮志豪情,手中长矛高高举起,大吼一声:“班师,大胜!”
土丘之下,两万大唐铁骑尽皆士气爆棚,振臂狂呼予以呼应:“大胜!大胜!大胜!”
数万人的吼声以及战马长嘶混合在烈烈长风之中,冲霄直上,绝荡层云!
长安,太极宫。
酷暑已过,秋凉将至。
李二陛下坐在书案之后,手里捧着西域战报,双目炯炯,一目十行。
待到将整本战报看完,将其合拢,放置于面前桌案之上,深吸口气,而后陡然见一拍桌案,大喝一声:“打得好!”
再也难抑心中之兴奋,李二陛下霍然起身,自书案之后走出,大步来到房俊面前,面色隐见潮红,高声道:“蛮胡寇边,不畏天朝之德,意欲将吾大唐之威仪踩在脚下,阻断丝路,觊觎中原,简直狗胆包天!薛仁贵这一仗打得好,不仅打出了吾大唐虎贲之赫赫威风,更打出西域起码十年之平安!”
房俊嘴角抽了抽,心说您说了这么多,恐怕最后一句才是真心实意…
说实话,大唐除去立国之初遭受突厥欺凌侮辱,自那之后,君臣励精图治、国势蒸蒸日上,将周边大大小小的蛮族排成排挨个给收拾了一遍,要么亡其族,要么灭其国,对外战争屡屡大胜,薛仁贵这一场仗的功勋着实算不得什么。
区区数万阿拉伯人劳师远征,焉能被雄才大略的李二陛下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只是阿拉伯人来的太过凑巧,偏偏在东征即将开始之际,举国之力皆在辽东,无暇西顾。
一旦丢失西域,丝路被阻,对导致大唐国内的局势陡然生变,甚至影响到关中的核心地位,进而导致一连串始料不及的变化。
更有甚至,吐蕃居然想要趁火打劫…
“哼哼,禄东赞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禄东赞正在城外驿站,等候陛下接见。先前微臣受到西域战报之时,正巧遇到禄东赞。”
“哦?那他是否知道如今阿拉伯人已然大败,他们吐蕃君臣之无耻谋划,已然成为一场空?”
吐蕃之所以敢于趁火打劫,就是因为阿拉伯人进攻西域,大唐安西军未必有把握战而胜之,故此才敢叫嚣着不答允他们的条件,就悍然出兵截断丝路,甚至挑动整个西域陷于混战。
如今阿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