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想象,按乐彦玮的这个“高论”去做,会有怎样的后果——为了“先帝”的形象,朝廷可以一次次掩盖真相,一次次践踏公理,一次次制造冤案,明知是错而绝不更改,因为这样做代表着“政治正确”!
乐彦玮发表这番“高论”的全部目的无人得知,或许是因为与刘洎有宿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以报仇恨,也或许真的大公无私,是在尽一位“忠臣”的本分和责任。
然而他却忘记身为一名大臣,就算你不能去弘扬正气,??又岂能将这等阴私龌蹉的手段堂而皇之的立于朝堂之上?
用不平反冤案的方式来维护李二陛下的英明,所谓的帝皇英明就势必要靠无数人的血泪和冤屈来支撑,或许能收一时高压下的稳定,但从长远看,冤案必然发酵——每一次冤案,就是砍向李唐大厦的一斧;无数次冤案,就是无数次的砍伐。
最后的结局几乎已经注定:朝中直言敢谏的忠良之臣越来越少,正义力量一波波流失;一群城狐社鼠占据庙堂要津,洋洋得意,弹冠相庆;老百姓如堕水火,生不如死,最后逼良为贼,贼遍国中…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高宗武功赫赫,实际上却是在吃掉贞观盛世的老本儿,本身对于国家的贡献寥寥,消除世家门阀的过程他也不敢堂堂正正,而是借用武媚娘这把刀,自己躲在一旁营造出一副有心无力的虚伪模样,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自以为进可攻退可守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料天不假年,上苍没有给他一个长久的寿命,结果便是在他死掉之后,武媚娘这柄刀并未收鞘,而是依仗着高宗赐给她的力量,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将所有挡在面前的障碍杀得干干净净,一举攫取了大唐帝国的至高权力,改唐为周,差一点断绝李氏的血脉…
而乐彦玮这样的“忠臣”,其实就是帝国大厦的“刽子手”,看似微不足道,却在蚕食着帝国根基。大唐帝国的根基再是固若金汤,也经不起这般蚕食啃噬,若是任由其形成趋势,最后势必倒塌。
乐彦玮兴高采烈的回到御史台,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奏疏,而后拿着这篇奏疏前往宋国公府求见萧瑀,半晌之后一脸喜气的回到府中,打发了几名下人乔装打扮混入骊山农庄。
翌日,下人便送回房家用一顶小轿将包子铺家的闺女接进庄子小门儿的消息…
乐彦玮抚掌大笑,房俊啊房俊,你小子嚣张得过了头,还真是个棒槌呀!
当下兴致勃勃奋笔疾书,将那份奏疏重新润色一番,走了御史台的弹劾程序,直接将奏疏呈递到了政事堂…
骊山农庄。
一对儿新人被送入洞房,整个庄子里都喜气洋洋。
太子李承乾伸手挡住房俊举起来的酒壶,无奈道:“二郎莫非是要灌醉孤不成?行了行了,今日已然尽兴,来日再陪二郎可好?再喝真就要醉了。”
房俊道:“那行,太子不喝,微臣陪吴王殿下喝。”
吴王李恪俊美的脸上满是酒气上涌呈现的酡红,苦笑道:“你这酒量,本王服气了…不过你这罐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说行不行?再这样灌下去,回头父皇会打我们兄弟板子的。”
房俊笑眯眯道:“哪里卖什么药?就是请二位殿下喝喜酒而已。”
“得了吧,一个亲兵成亲,犯得着将吾兄弟请来?”李恪大翻白眼,一脸不信。
房俊执意给李恪斟满酒杯,随意道:“殿下这话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不是自己的喜事,可是这等气氛便能让人心情舒畅,哪怕是寻常的浊酒亦能品出滋味,更何况是这十年陈酿的花雕?”
李恪用手捂住杯子,不肯再喝:“说不说实话?若是不说,这杯酒本王无论如何是不肯再喝了。”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心思灵透的李恪焉能看不出房俊心里藏着把戏?
话不说明白,这酒他是真不敢再喝了,谁晓得这棒槌会不会将一位太子一位亲王给灌醉之后干下什么龌蹉事,捏在手里当把柄?
这房二缺德,没什么是不敢干、不能干的…
房俊便讪笑道:“这话说的,难道微臣还会坑害二位殿下?”
“说不好。”
“不好说。”
太子与吴王两兄弟异口同声,说完互视一眼,居然还击了一下掌,很欣慰兄弟齐心“英雄所见略同”…
房俊郁闷:“你俩真是…实话说吧,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日后若是有人弹劾微臣为非作歹之时,请二位殿下给做个见证,咱今日就陪着二位喝酒,别的坏事什么都没干。”
话音刚落,李恪便一拍大腿,悔之晚矣的模样:“哎呀呀!某就说今日一整天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眉毛还直跳,果然没好事。”
房俊气道:“怎么就没好事?不过是做个见证而已,有什么说什么实事求是,又没有让你吴王殿下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干嘛做出这等助纣为虐一般的表情?”
李恪叹气道:“你可拉倒吧,本王还不了解你?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