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甫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大骂道:“这马周也太坏了!”
亏得自己刚刚在京兆府的时候还对马周的提醒感恩戴德,合着自己完全被人家当傻子给耍了,就等着他乖乖的回家,老老实实的跟那十六家书商一样偃旗息鼓,起码从外面看上去就是那样,这就使得在旁人眼中褚家就是跟那十六家书商是一伙的…
不管那十六家书商到底在谋划什么,褚家怕是都逃不脱“一丘之貉”的嫌疑。
皇帝最忌讳、最讨厌的便是门阀世家们联合起来对抗皇权,褚家原本就跟长孙家为首的关陇贵族走得近,此时若是再被皇帝认为褚家联合那十六家书商一起谋划什么“阴谋”,会怎么看褚遂良?
无形之中,便给褚遂良挖了个坑。
若是褚遂良稍微含糊一些麻痹大意,说不得就掉进去了,最后人家那十六家书商将褚家排除在外,褚遂良又被皇帝怀疑与那十六家是一伙儿的,结果便是里外不是人…
也难怪褚彦甫忿忿不平,破口大骂。
褚遂良轻叹一声,儿子资质有限,看人看事总是流于表面,徒唤奈何?
“吾儿应该再将眼界放宽一些,这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何况是官场之上?今日对吾有利,你就是吾之盟友;明日利益冲突,你便是吾之政敌。今日马周设计于你,你心中有气,却不能将其视为寇仇,明日马周施恩于你,你心中感激,亦不能将其视为恩主,所有的一切,都要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再说话,若是不能保持这份冷静,这官场就休要踏足其中,回乡务农做一个田舍翁也就罢了…”
这是褚遂良半生混迹官场的心得之谈,这般孜孜不倦的教导,但是儿子到底能够领会几分,却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此番言语也的确是肺腑之言,若是不能分辨官场之中的利益纠葛,识不得进退看不清取舍,那就干脆回乡优游林下,闲来读书耕田,虽然窝囊了一些,但最起码不至于祸及家族连累子孙…
褚彦甫一脸不爽:“按照父亲的意思,若是明天房俊那厮于我有利,我还得尽释前嫌,对其虚于委蛇?”
褚遂良点头道:“正当如此,又非是弑父杀子之仇,有什么了不得?”
褚彦甫张了张嘴,一脸憋屈。
在他想来,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若不能快意恩仇,生有何趣?
为了一点点利益就违背本心,这可不是他刚正秉直的褚大郎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眼珠儿转了转,褚彦甫转移话题,问道:“那依父亲之见,眼下应当如何应对?”
褚遂良道:“这张状纸写的不错,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字迹亦算得上乘,待会儿重新誊抄一份,明早送去京兆府,还去找马周,咱们继续状告魏王殿下!”
褚彦甫瞪眼道:“啊?还告?万一魏王恼羞成怒要对咱家下手,那咱家岂不成了出头的椽子?”
褚遂良怒道:“魏王再是恼火,又能将吾家如何?可若是被陛下误会咱家跟那些世家门阀纠结在一起,那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随地都能万劫不复!”
无论他多么受到陛下的信赖,可是一旦触及到皇权,皇帝收拾起任何人都会皱半点眉头!
怎么自己说了半天,这小子半点都没听懂?
难不成老子当初是喝醉了酒才在黄脸皮的肚子里稀里糊涂下的种…
褚彦甫吓得一缩脖子,忙道:“父亲息怒,孩儿这就去誊抄一份…”
生怕老爹怒极收拾他,赶紧灰溜溜的走掉…
兵部衙门。
房俊将一摞处理完的公文分类归放,看着书吏将其摆放在靠墙一侧的书架上,然后悠闲的捧着茶盏,将几位郎中都给唤了进来。
崔敦礼、杜志静、柳奭、刘显、于处正等人先后进来,坐在书案前方的一排椅子上。
这是房俊上任兵部侍郎之后所立下的开会方式,上下级之间面对面坐着,因有书案相隔,主官在上部属在下,等级分明,又削减了以往主官在首位部属分于两侧大家尽皆跪坐的拘谨,很是受到兵部官员的欢迎。
书吏给每一位官员送上热茶,大家随意而坐,开始兵部的内部会议。
房俊敲了敲桌子,吸引了诸人的主意,身居主位环视一周,心想这才有后世当官儿的味道啊…
“杜郎中,你所负责的高句丽舆图测绘,进展如何?”
“回房侍郎,进展尚算顺利,不过高句丽山高林密,多处地方人迹罕至,大唐商贾以及细作行动起来非常困难,难免进度慢了一些,尤其是辽水以南地区,由于汉人较少,收集消息打探路径皆困难重重,完成辽东至平壤城这一条路途的舆图绘制,尚需一些时日。”
房俊点点头,鼓励道:“高句丽天高地远的,难免多有不便,要多多鼓励底下的细作和测绘人员,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为了陛下的宏图霸业,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功勋,一定要坚持住,克服各种困难。兵部本署亦要给予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