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务挺听不懂他们俩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他一向以房俊马首是瞻,听话啊!
“卑职这就组织人手翻墙进去放火,只是…今日下了一天的雨,木料潮湿水分太重,这火怕是不好放,放了也不会有太大的规模。”程务挺有些挠头,今天实在不是个放火的好天气。
王玄策道:“这有何难?多去几个人,多准备几桶火油就好了。”
程务挺眼皮一阵乱跳,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怕事儿大…
不过放火这种事实在是没说明技术含量,当即命人速速取来火油,组织了二十几个伸手敏捷的好手,准备翻墙进去放火。
王玄策又叮嘱道:“将官衣全部脱掉,不要撞见人被人家识破身份,另外进去之后,一边放火还要一边大喊‘停止拆迁’‘还我东市’…就是里头这帮子混蛋现在喊的那些,都听听,记住几句,进去一边放火一边喊。”
程务挺扶额:“这也太坏了…”
话虽如此,却立即挥了挥手,命人赶紧进去放火。
看着这些伸手敏捷的巡捕衙役借着绳索猿猴一般顺着坊墙攀援而上,而后翻墙进入宣阳坊内,王玄策道:“待会儿火起,吾等便立即进入东市抓人,罪名便是聚众闹事、纵火行凶!”
房俊满意的点点头,眼神看着巡捕衙役消失的坊墙顶端,问道:“这宣阳坊里,可曾住着重臣贵戚?”
王玄策也不太清楚,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大概…好像…治书侍御史刘洎住在此处吧?”
房俊微微一愣…
刘洎?
呵呵,那可巧了…
夜雨淅沥,一灯如豆。
书房内,刘洎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的喝了一口。温热馨香的茶水下肚,精神顿时一振,而后放下茶杯,拿起自己写好的奏折仔仔细细的阅读一遍,看看遣词造句是否有疏漏之处,立意行文是否偏颇。
逐字逐行的检查一遍,未曾发现疏漏,刘洎得意的将其板板整整的折叠起来,放在案头,只待明日早朝之时,便呈给陛下。一般的奏疏需要先呈递到政事堂,诸位宰辅审阅之后,才会呈到陛下案头。刘洎是治书侍御史,御史台有数的几位大佬之一,自然拥有将奏折直接呈给陛下的权力。
命侍女重新沏了一壶热茶,刘洎并未去洗漱安寝,而是继续坐在书房之中,一边啜着茶水,一边谋算着明日早朝之上应当如何应对,如何配合长孙无忌、萧瑀等人,如何将房俊驱赶出长安京畿重地,如何攫取自己的利益…
御史中丞!
这是长孙无忌等人许诺给自己的职位,一旦房俊被扳倒,他刘洎就将成为御史台的最高长官!
刘洎丝毫不怀疑世家门阀的能力,百足之虫死后尚且不僵,何况眼下只是刚刚遭受陛下打压?虽然不似往昔一般呼风唤雨纵横朝堂,但是能量照旧足以令皇帝妥协。
再者说,他刘洎现在风头正劲,被百姓视为刚正不阿之名臣典范,担任一届御史中丞绰绰有余,陛下必然不会强制将自己阻于这个御史言官之首的位置之外!
至于房俊…
刘洎可没忘了当令他颜面尽丧、沦为笑柄的那一拳!
之前可以为了攫取名声而在房俊入狱之时坚持力挺,绝对不代表他刘洎胸怀宽广唾面自干一笑泯恩仇!那时候帮助房俊是为了利益,现在反手将房俊打落尘埃,照样是为了利益!
当利益的方向与仇怨的目标完美统一,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刘洎将明日早朝可能遇到的情况逐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届时如何应对、如何反驳,全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大局已定。
惬意的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美美的啜了一口…
“砰!”
房门陡然被撞开,诺大的声响吓得刘洎猛然一个激灵,刚刚喝到嘴里的热茶一下子咽了下去,烫得他嘴疼舌痛就连食管都一阵火烧火燎,大怒道:“放肆!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撞门进来的是府中一个老管事,神情惊惶,被刘洎这一声大喝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家主,大事不妙…”
刘洎怒叱:“别管什么事,都要遇事有静气!某家虽然不是钟鸣鼎食的一等门阀,可却也是诗书传家的礼仪世家!这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
真是气死人!
老子这眼瞅着就是御史中丞了,那可是朝中有数的大佬,掌握着纠察百官风闻奏事之大权的一等一重臣,家中奴仆却是这等没有教养遇事惊慌失措,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老管事看着刘洎瞪眼,吓得哆嗦了一下,哭丧着脸,说道:“天倒是没塌…可是府里着火了呀!”
刘洎怒道:“还有什么能比天塌下来还重要?既然天没塌,那就得规规矩矩讲究礼数,莫要沦为笑柄…等等,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