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微微颔首,眉眼低垂,轻声道:“父皇…便让女儿陪在您的身边吧,女儿不愿再嫁。”
神情之中,充盈着一股难言的凄楚。
李二陛下顿时心中一疼…
对于这个女儿的歉疚之情,早已令他锥心蚀骨。当初怎地就猪油蒙了心,将她下嫁给长孙冲那个人面兽心的混账?本来作为皇帝的嫡长女,生来便是荣宠万千冠绝天下,结果却落得今日这般形单只影、孑然一身的凄苦境地…
然而正因如此,李二陛下愈发要断绝长乐公主与房俊之间的任何可能,休说长乐公主不可能下嫁房俊,便是一丝私情都不能有!既然不可能有结果,继续纠缠下去,岂非愈伤愈深,最终遍体鳞伤,再无快乐欢颜?
李二陛下觉得自己必须做一次棒打鸳鸯的恶事了…
呸呸!
什么鸳鸯 充其量也是一对野鸳鸯…也不对,是房俊那个狗崽子,想要跑到自己家里来叼走自己的闺女!混账东西,已经被你叼走一个了,还要惦记着这一个?
绝对不行!
李二陛下语重心长,意志却甚为坚定:“丽质,父皇理解你心中的苦闷和担忧,但是乃是父皇的嫡长女,谁家能够尚你为妻,乃是天大的荣耀,又怎会轻贱于你?休说父皇不答应,便是以后你的太子哥哥也不会答应!再者说,父皇年事渐高,你便是在宫中陪着父皇,又能陪上几年?等到父皇百年之后,你也韶华逝去,难道要孤苦终老一生?若是当真那般,父皇又有何颜面去见你的母后?”
长乐公主心中酸楚,她能清晰的感受得到父皇对于自己深情的钟爱,可是她依旧低眉垂眼,单薄的香肩微微收紧,在父皇看不到的角度紧紧的倔强的抿着樱唇。
无声的对抗…
李二陛下顿时头大如斗。
他对这个女儿的性情再是清楚不过,看似柔弱如柳,实则内心刚强,主意极正,只要她心中打定了主意,轻易无人能够劝得动,包括他这个父皇在内…
而且长乐公主越是抵触改嫁,李二陛下就越是觉得长乐公主是与有私情,这更是令他如鲠在喉,火烧火燎!
可总不能就随随便便的找个人嫁了吧?若是那般,长乐公主必然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出嫁,以后也必定相夫教子安安分分,可是心里头必定恨死他这个父皇!
李二陛下狠不下心干这种事,可是面对低着头一脸倔强的长乐公主,他是当真束手无策了…
娘咧!
都怪房俊那个混账!
大唐女子何其多也,钟灵毓秀的大家闺秀、千娇百媚的闺阁少婦难道还少了?你招惹谁不行,偏偏招惹朕的闺女?
越想,一股邪火越是腾腾的窜起,越是令李二陛下怒不可遏!
若是房俊此刻在面前,毫无疑问,李二陛下想都不想就是推出去狠狠的一顿板子,先打你个生活能自理再说…
虽然不忍心叱责长乐公主,但是李二陛下觉得还是得给予忠告,他压了压火气,柔声说道:“丽质,非是父皇想要过多的干涉于你,这大唐的年青俊彦,无论你选一个,父皇都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哪怕是乡野匹夫,哪怕是寒门学子…”
而后,李二陛下看着女儿白皙清丽的侧脸,语气加重:“…但是,绝对不能是房俊!”
长乐公主心底猛然一颤,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李二陛下。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李二陛下心底微微有些懊悔,怎地就没忍住呢?说得这般直白,万一女儿脸面挂不住可怎么办…
可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安抚,便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一身淡粉色宫装的晋阳公主已然如同一只彩蝶一般翩然飘来,清秀明润的小脸儿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跑到近前揽住李二陛下的胳膊,张口便问道:“姐夫怎么了呀?为何父皇说绝对不能是姐夫?哦哦哦,是不是长乐姐姐要赏赐给姐夫什么,可是父皇你不同意?哎呀呀,父皇你太坏啦,姐夫多好啊,赏给他吧赏给他吧…”
晋阳公主像一只欢快的黄鹂鸟儿一般叽叽喳喳,吵得李二陛下头大如斗。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赏赐不赏赐的,这正说你长乐姐姐的婚事呢,怎么就扯到赏赐上去了?
长乐公主却是面红耳赤,恨恨的瞪了晋阳公主一眼,嗔道:“八道什么呢?”
这个“赏赐”若是接上刚刚父皇的话头,就好像父皇要将自己“赏赐”给房俊一样…
晋阳公主莫名其妙,一张清秀的小脸儿懵懵的,瞅着长乐公主嘟着小嘴儿不满道:“姐姐你怎么这样?姐夫可是救过你的命诶,难道父皇赏赐他你还要拦着?不讲义气!”
长乐公主愈发羞恼,这一口一个“姐姐”、“姐夫”的,喊得她心烦意乱,怎地好像自己跟那房俊是一家?
忍着心中羞涩,长乐公主叱道:“你的脚伤刚好,便这般蹦蹦跳跳,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