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莺飞草长。
吴淞江水缓缓的泛起波浪冲刷着岸边,鱼鹰在江面上不时掠过,翅膀点在水面捉起水下的鱼儿,而后振翅高飞。
江风和煦,熏人欲睡…
“听说军粮已经告罄,尚未有补充?”一个兵卒懒洋洋躺在甲板上,无精打采的嘀咕了一句。
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正用刷子往船舷上刷着桐油,上身的衣衫脱去,露出精瘦的膀子,闻言闷声说道:“管那些作甚?咱们当兵吃粮,干好活就行了,那是大帅需要操心的事情。”
“唉,话是如此说,可军中现在人心惶惶说啥的都有,若非咱们皆是跟随大帅多年的荥阳兵,怕是早就军心涣散有逃兵了…”
年轻兵卒唉声叹气,一脸忧愁。
老兵专心致志的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刷子细密的将桐油刷在甲板上,蛮不在乎的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荥阳兵?咱们荥阳爷们尽皆在大帅帐下效力,当初跟随大帅风里火里尸山血海的何曾皱过一下眉头,现在天下太平了,却反而这么多的牢骚!”
“说的轻巧!”年青兵卒挺身而起,说道:“就咱们这些老弱残兵,缺少辎重军备匮乏,等到东征的时候上了战场,那还不是得拿命往里头填?大帅倒是捞了功勋,可我们就惨了…”
“闭嘴!”
老兵放下手里的刷子,狠狠的瞪了年轻兵卒一眼,喝叱一声。
继而紧张的看看空荡荡的码头,稍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骂道:“放你娘的屁!这种浑话也敢乱说?当心被别人听了去,那就是一个扰乱军心之罪,要杀头的!”
年轻兵卒吓得缩缩脖子,低声嘟囔道:“本来就是嘛,有没有说错…”
老兵哼了一声,抬手擦了擦汗,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日头,拿起一旁的水壶喝了口水,这才坐到年轻兵卒身边,说道:“你呀,就是个傻子!咱们的确缺少辎重军备匮乏,连一艘像样的战船都没有,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怎么可能轮到我们去冲锋陷阵?大帅为何被那房俊处处掣肘?不就是因为房俊不甘心东征的功勋被大帅抢走嘛!等着看吧,东征的时候,说不定咱们连个押运粮草的差事都轮不上…”
“啥?”年轻兵卒瞪大眼睛:“不能吧?那泼天的功劳,就白白的溜走了?”
老兵气得想要大骂,就咱们这老弱残兵的,上了战场还不是送死?
天大的功劳,那也得有命才能得道!
可是未等他说话,便听得附近传来一阵惊呼。
“娘咧!皇家水师这是要干啥?”
“去他滴娘,该不是要开战吧?”
左近的战船上惊呼四起,老兵赶紧站起身,向着江面上望去。
江水粼粼,远处长江口波涛翻涌,海天一线。
只见刚刚还在江面上测试火炮射程的皇家水师战舰已经缓缓猬集在一处,战舰上鼓声阵阵,掩护着十几艘从后方赶来的战船向着沧海道码头这边驶来。
跑口的硝烟尚未散尽,随着舒缓的江风袅袅飘散…
沧海道这边只有四五条老旧的战船停靠在码头边等候修补甲板,兵卒三三两两的晒着太阳聊天闲扯,见到异常状况,这才爬起来目瞪口呆的观看,这时候已经炸了锅!
一直以来虽然张亮这边颇受打压,皇家水师与华亭镇走得很近,对沧海道这边不理不睬,但是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一向并无往来。
现在看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是要开战不成?
可特么咱都是大唐的部队好不好…
未等沧海道这边反应过来,皇家水师阵中已经有一艘新型的剪式帆船排众而出,尖尖的船首在江面上破波斩浪,江水被飞快的犁开,船后留下一道洁白的轨迹,飞速向着码头靠近。
似乎只是一瞬,便已经来到码头近前。
码头上的兵卒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的看着这艘战舰舰首那一门大炮,直到战舰打横,那黑洞洞的炮口转了开去,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太特么吓人了…
这个时候,张亮才顶盔掼甲匆匆而来,身边公孙常上前,冲着停靠在码头上的战舰大喝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战舰上垂下一条跳板搭在码头的栈桥上,一行数人大步走下战舰。
为首一人全身甲胄,猩红的披风垂在身后,铁盔上的红缨随着脚步如同火焰在跳动一般,威风懔懔。
径自来到张亮面前,那人抱拳道:“皇家水师都督苏定方,见过张大总管!”
来者正是苏定方!
张亮眉目一凝,厉声道:“苏定方!休要以为成了陛下的爪牙便能在某面前耀武扬威,你开着战舰冲撞某之码头,意欲何为?若是不能给某一个合理的解释,某必然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简直岂有此理!
平素打压自己也就罢了,但凡沧海道私底下走私一些货物尽皆被封查,连一些关系不错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