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的寝宫内。
没有镶金嵌玉的奢华,没有锦帐流苏的富贵,宽大的宫殿内朴拙雅趣,别有一番令人心神淡雅的恬淡。
锦榻前的铺着月华素面锦缎,桌案上放着青瓷茶盘,里面装着各式糕点坚果。茶盘旁边是一套白瓷的茶具,盈盈玉润。桌旁是几张绣墩,铺着厚厚的喜鹊登枝锦垫。
几名侍女垂首肃立与殿中两侧,小满正用一只火钳夹了燃得正旺的香炭放入墙角一张木质底座之上的黄铜暖炉之中,炭火正旺,骨炭特有的香气四溢。
李二陛下发作了一阵,回到神龙殿处置政务去了。
房俊经由御医给伤处抹了药膏,便趴在锦榻之上。禁卫们留着分寸,毕竟房俊在皇宫里挨揍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看似陛下大发雷霆,结果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李崇真装模作样,可也不敢当真下狠手,对于房俊,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一个个都是又敬又怕…
晋阳公主坐在房俊面前,清丽的小脸儿皱成了包子,抿着嘴,不停的吸着气,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脚丫子眼圈儿红红的,忍着钻心的痛楚。
房俊心疼得不行,伸手将晋阳公主的脚丫子捧起来,手掌拖着粉嫩圆润的脚掌,看着那一片燎泡以及无根晶莹秀气的脚趾头,柔声说道:“不要总是把脚垂在地上,血脉向下流动加速,伤处就会愈发难捱,抬得高一些,会舒服得多。”
“哦…”
晋阳公主带着鼻音应了一声,随即咬着嘴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问道:“姐夫…会不会留下疤啊?若是留疤的话…好难看。”
小丫头渐渐长大,爱美的天性愈发突出。
一想到以后可能都会留下一大片可怖的疤痕…那可是比烫伤带来的痛楚还要难以忍受百倍。
房俊安慰道:“怎么会?刚刚御医不是说了好生将养就会没事的嘛,就算留下疤,可只是浅浅的一点。你现在还小,身子还会长大,将来就会愈发的浅显了。”
他说得倒是宽慰,可是瞅着那红彤彤亮晶晶的水泡之上被御医抹上去的花里胡哨的药膏,就觉得有些揪心。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且不说留不留疤,难道不会感染么?
正巧御医在一旁收拾药箱,房俊便问道:“殿下这伤处抹的是什么药啊,这么难看。”
御医手一顿,嘴角一抽…
拜托,良药苦口您没听过吗?
既然是药,那只要有疗效就行了,得多棒槌的人会在乎药好不好喝、好不好看?
不过面对这位当朝红人、少年高官,御医的腹诽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恭敬说道:“确实难看了一些,不过此乃下官祖传的治疗烫伤的秘方,效果还是不错的。”
他说起秘方,房俊倒是想起一事。
“烫伤而已,还要什么秘方?用点獾子油效果更好吧。”
小时候十里八村的熊孩子被烫伤烧伤那是经常事,即不去医院更没什么秘方,只要弄点獾子油涂抹在伤处就行了,疗效好的不得了。
御医愕然:“獾子…油?请恕老朽孤陋寡闻,獾子倒是听说过,但是獾子油…是獾子体内的油脂么?此物难道对治疗烫伤有效?”
房俊这才醒悟说漏了嘴。
这是唐朝啊,好多他那个年代的东西完全不存在…
只好说道:“啊,这个…应该是吧?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谁料这位御医是个钻牛角尖儿的,但凡是自己职业领域之内的问题就非得搞个清楚明白。
御医追问道:“不知房驸马在哪里听说过?可曾有人用过这獾子油,疗效如何?”
房俊无语。
我特么难道告诉你在一千年后听来的?
只好吱吱唔唔说道:“这个…那个…大抵实在哪本股本书籍里见到的吧?”
御医誓不放弃:“是哪本股本书籍?可还记得名字?”
房俊真是被他的执着打败了…
老子哪里去编一本不存在的孤本书籍?
干脆放大招:“哦,某想起来了,早些年曾见过孙思邈道长一次,是孙道长说起过这事儿,对,就是孙思邈说的。”
得了,反正靠不靠谱的事情都尽情的往孙思邈那里推吧。反正那个老道云游四海居无定所的,茫茫人海之中碰到那可是比中了大乐透还要稀少的概率…
那御医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兴奋了:“房驸马可还记得那獾子油的配方?若是此物出自孙道长之口,那必然是灵丹妙药,对于天下诸多烫伤患者来说不啻于天大的福音!房驸马若是知道配方,还请不吝相告,积蓄阴德,善莫大焉!”
房俊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还想着带人去野地里捉几只獾子回来宰掉熬油,给晋阳公主治疗烫伤。可是听御医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虽然獾子油的确对于治疗烫伤有奇效,可是谁知道这獾子油里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