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要留孙承恩用饭,这种能够替百姓着想的官员,他很愿意亲近。可孙承恩心里已然火烧火燎,婉拒了房俊的邀请,直言这就回去统计县中有意购买渔船的人家,然后向皇家钱庄请求贷款。
趁热打铁的道理谁都懂,毕竟房俊还顶着个“关中第一纨绔”的名头,据说这位就是个不靠谱的棒槌,今日变现很好,却不代表这位睡一觉之后会不会后悔。
若是那样,孙承恩觉得自己可能会哭死…
房俊也没有多做挽留,嘱咐他一定要百姓自觉自愿,不能用官府的名义强迫百姓借贷。
孙承恩指天发誓,必将严厉监督县中官吏,绝对不是让那个好事变成坏事。
房俊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无论多好的政策,都会有人从中钻营为自己牟利。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能够让这项政策落实到实处,使得大多数的百姓收益,那也就足够了。
想要各级官员胥吏都一心为民克己奉公,那也只能去追寻传说中的乌托邦了…
不过今日注定是个不消停的日子,孙承恩刚走,便有兵卒来报,苏州刺史穆元佐来访…
房俊只得相见。
穆元佐踏上战船,一见到房俊,当即大倒苦水。
房俊也只能尴尬的笑着…
说起来,这位现如今的状况都是被房俊所累。
在房俊上报给皇帝的奏折之上,署了穆元佐的名字,等于将“功劳”分润出去。李二陛下也确实给力,直接给了个九品开国县男的爵位,羡煞旁人!
众所周知,出去开国之时的一干文臣武将之外,现如今想要获得朝廷的爵位可谓难上加难。如同房俊这般年纪轻轻便晋位侯爵者屈指可数,可谓异数之中的异数,况且房俊凭借的可不是简在帝心的圣眷,而是人家实打实的功勋!
穆元佐的这一个九品县男简直就是白捡的,虽然人人都知道内幕,可是照样架不住羡慕嫉妒恨!于是乎,预想之中的暴风雨来了,甚至比想象当中更要猛烈…
不提朝中雪片也似的弹劾奏章,毕竟有皇帝和房玄龄帮着压制,受到的压力还小一些。就连他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一一表示他为了权利进步泯灭人性,对一个簪缨世族大开杀戒。就算顾家谋逆的罪名已经落实,甚至顾家剩余的男丁和女眷在押送到京城之后都未能等到秋后,由三法司会审之后定罪,直接就在西市斩首!可各种诽谤之词依旧如潮而来,将穆元佐的名声诋毁到一文不值…
“侯爷,您可算是害苦了下官!”
穆元佐见了面就是一通抱怨。
上州刺史与开国县侯皆是从三品,大总管权力极大却无品级,属于临时职务,不过房俊尚有一个驸马的身份,穆元佐以示恭敬,便自称下官,其实严格来说是不合适的。
可这位刺史的品格也没有多高尚,节操更没剩多少,否则就算是房俊想要让他背锅,他也完全可以直接上书严明此事与我无关,通政司自然会将这消息传出去,也就没有百官弹劾这码事了。
想要吃鱼,还怕沾腥,说得就是这货…
所以房俊深深鄙视之。
不过有一个听话的苏州刺史很符合房俊的利益,便只有忍受这家伙无耻的嘴脸,言不由衷的劝解道:“穆使君现在固然烦恼缠身,可是您所作的一切,陛下皆看在眼中,记在心上。这巍巍帝国,还不是陛下说了算?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你特么就别在老子这里得了便宜卖乖了,利弊得失早都在心里计算了八百回,没好处的事情你个老狐狸会干?
穆元佐就有些讪讪,转变话题说道:“您这一声不吭的就甩袖子走人,结果陛下的上谕紧接着就来,邀您回京述职。下官没法子,只好追到这里,请侯爷给个指示,这该咋办?”
房俊这才注意穆元佐对自己的称呼由“大总管”变成了“侯爷”,眉头稍稍一皱,问道:“由谁来接任本侯的大总管职位?”
穆元佐一竖大拇指:“侯爷果然是玲珑心肝,下官还没说的,您就猜到了!”
房俊无语,这人也太无耻了吧?
这马屁拍得太没有水准了好不好?
便冷哼一声:“有话快说。”
“是是是,”穆元佐赶紧收起自己谄媚的嘴脸,既然上了房俊的船,那就只能跟着人家一条道走到黑,否则若是半路上被房俊给扔下了,自己那才是里外不是人,亏大了!
“上谕之中只提起了让您回京述职,然后由张亮接任您的大总管职务,其余就没别的了。”
穆元佐对此事并不在意。
只要皇家水师依旧由房俊掌控,华亭镇依旧是房俊的封地,那就足矣。就算张亮当上了沧海道行军大总管又如何?别人不知道,他穆元佐可是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