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悲观的葛馨宁没注意她娘的话,就是听到了也只觉得那就是一句徒劳的安慰。
本来就是,哪怕葛家现在还有点钱,可对上王家和县衙,他们也不过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能做什么呢?越是这样想,她越是感觉愧疚和难受。为自己对姜家的祸水东引却无能为力无法改变而愧疚和难受。
葛红英看到她这样也不好受,不过她到底是没在女儿面前说什么。
忍到离开女儿跟前了,她才去找人:“之前你们做的,还敢再来一遍吗?”
“怎么不敢?是他运气好,贼老天竟然没让他死,既然如此,我们就再送他一程!”
笑容阴鸷的男人语气沙哑,身边还有几个人,都跟他一样,哪怕明显正值壮年,却满脸风霜,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对,干了。早死晚死都要是个死,死也要拉他垫背!”有人年纪轻轻已经有了白发,说话的时候还在咳嗽,破锣嗓音却透着满满的愤怒。
面对这些人,一开始葛红英还会有动容,但见得多了,她也就麻木了,或者不能说麻木,毕竟是个人都不能对同类的悲惨而视若无睹,只是她知道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便没了一开始的冲动。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也陷入到与这些人一样的境地,她就必须更加冷静,不能冲动行事。
“好,这次你们需要什么,我会再给你们。”
几人立刻头碰头商量几句。
没一会儿,他们已经有了决断,几人中仍旧是最先开口的那个男人出来表态:“葛东家已经帮助了我们很多,我们这些人能苟延残喘到如今,都是托了葛东家的福。之前我们办事不力,不仅没报了自己的仇,还连累葛东家受难。如今我们要干票大的,实在不好再连累葛东家。有些事,葛东家还是不知道为佳。不过我们确实需要一些本钱。”
葛红英二话不说就让人取了银钱给他们。
甚至直接加倍:“不要跟我客气,你们是报仇,我也是。只不过我运气好一些,这些,就当是我的那份。”
那人看看她,笑笑,最终没说什么,拿了钱便和几人离开。
等人走了,葛红英身边陪房春杏有些担心:“小姐,他们值得信任吗?”
她是从小就在葛家长大的,葛红英出嫁她就做了陪房过来。哪怕如今葛馨宁都十六岁了,她对葛红英的称呼还是“小姐”。也只有葛红英才是她永远的小姐。
“除了他们,我还能信谁呢?”葛红英叹口气。
春杏皱眉:“唉,我就是怕,之前他们都失手了,这回要是……”
葛红英的神情也变了变,最终只有一声叹息:“尽人事听天命吧。”
至少她抗争过了。
如果这些人都还不成,那就只有再找别的办法了。
与其被动等着,等到被王家磨死,等到自己也变成和这些人一样的行尸走肉,那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放手一搏。
赢了,她和宁姐儿都能活的好好的,不用担心别的任何事。败了,也不过就是跟什么都不做一个结局。甚至还能死得快一点,不用怕王家的软刀子割肉。
葛红英以前从来不赌,因为赌博这种事,胜败不由人,实在是太过捉摸不定。但是现在她必须去赌一把,因为她也是个生意人,她分得清这里外的利弊。必须赌这一把,不反抗,那就什么好处都没有,赌一把跟他们拼了,或许还能活下来。
“之前搜集的那些东西,还有那几户人,都盯住了,万一用得上……”说的是尽人事听天命,可没到最后一步,那就还不算尽完人事,葛红英抓住一切机会努力做好万全准备。
春杏:“好的,小姐,我知道。那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先避一避。”
毕竟,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也不知道这回那些人打算怎么做,又能不能成功,万一又跟上次那样,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竟然还失手,说不定王家就会联想到她们,小姐和小小姐得赶紧躲起来才行。
“不用。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们躲到哪里都不行。别忘了,我们的户籍还在这里,这是跑不掉的。”
就现在的情况,泸县也没人能让她们跑——谁都看出来王家这次就是发疯了,葛唐两家在这里,还有一个陵阳县的姜家,就是王家的出气筒。如果这关头让她们母女跑路,谁干这事儿谁就是王家下一个出气筒,谁还敢干?
不过葛红英也确实没想过跑路就是了:“不过你也别担心,真到那一步,你就带着宁姐儿跑,这点时间我总是能给你们争取到的。至于现在,别着急,就等着看他们怎么回敬王家吧。”
张爱英猜的一点没错,王家小少爷会“病倒”,本来就不是一件普通的意外。那是由几个被王家被这位小少爷祸害了家人的人家,在求告无门又被王家再度迫害只有自己一个人狼狈出逃后精心策划的一场报复。
当然,组织者自然就是当时非常需要这个意外的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