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英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挨个扫过,每个被她视线注视的人都不自觉绷紧了身体,但除了刘翠娥,没一个敢跟张爱英对视的,个个都缩着肩膀耷拉脑袋,让张爱英有种自己是恶霸在欺负人的感觉。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这些人如同被罚站一般,明明之前还吵闹不休,现在一个个都安静的不行。
哪怕张爱英问:“你们有谁还有别的话说的吗?”
也是一个个都没开口,甚至有人东张西望,左右看看后似乎想跟旁边人说什么,但在张爱英警觉的视线扫过去后,立刻就又埋下头,甚至埋得更深,好像脖子上顶的不是脑袋而是个重达千钧的东西,完全抬不起来一点。
然后很突然的,一阵“咕咕咕”打断了这种沉静。
“算了,先吃饭吧。”
张爱英自诩不是什么真正的恶人,哪怕知道这群人中出现了内鬼,甚至就从他们之前互相揭短曝出来的那些,就没几个真正听话乖巧遵守规矩的。可她也不至于就真让人饿着在这里罚站。
毕竟,就是死刑犯还有断头饭可以吃呢。
同时她看到了那边等着的刘春姐妹。
说来,刚刚作坊里闹成那样,除了刘冬在场帮着拉架之外,刘家姐妹都没出现——刘春是负责厨房,毕竟这些工人中午那顿是要在这里吃的。但刘秋和刘小五都是工人,却也没在这闹哄哄的人群中,直到这时候才走了出来,看方向都是在房间里工作。
张爱英心里难得生起了一丝欣慰,至少作坊里还是有这么几个脑子还算聪明的,知道远离是非之地不乱掺和。
倒是陈彩妮觉得有些不妥:“事情都还没问出来,就先别让他们吃饭了吧,不然待会儿凑一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
而且她也不傻,知道这其中有内鬼,不说恨之入骨,那肯定也没多少好印象,真就是不想让这种人再吃作坊的免费饭食。让这种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多吃一顿都是亏!
“谁说我要让他们去饭堂吃饭了?端出来,就在这外面吃,我盯着。”
张爱英也肯定不可能让这些人有串供机会的。
于是在她的目光盯视下,这些人吃饭也吃得心不在焉,还颇有几人食不下咽。
其中就包括乔有银,张爱英看她捂着脸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一码归一码,偷花的事暂且还没定论,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真要就在她这作坊中不明不白给人破相了,也是可怜,于是她走过去递了瓶伤药:“去后厨洗把脸,上了药就来吃饭吧,放心,不会破相的。”
“啊?”乔有银惊愕。
刘翠娥更是直接,手一伸就将乔有银搂在怀里,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警惕地看着张爱英:“你想干什么?”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张爱英刚刚还算柔和这会儿也直接变回了面无表情,把药瓶直接放到她们面前:“不用拉倒,别在我这里耍横。”
旁边的陈彩妮更见不得自家姐妹被刘翠娥这般对待,当下竖起了眉毛,反应比张爱英还大:“凶什么凶?别忘了你们现在还是嫌疑人。”
她这一句像是开始,那些沉默吃饭的工人也开始嗡嗡嗡说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给药,果然都是姓乔的。”
“凭什么啊?”
“我们又没偷东西,还害我们在这里……”
很小声,像陈彩妮这样的只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很多都几乎只是气音,他们到底还是胆小,也只敢近乎呢喃地小声抱怨。
不过刘翠娥到底是会看脸色的,毕竟此时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多谢了。”她干巴巴说了一句,捡起药瓶,拉着女儿就往后厨走去。
张爱英想了想,抬脚跟上去。
她一走,嗡嗡声逐渐就变大了。
原本的个人呢喃暗自抱怨也变成了互相的东张西望小声讨论。
“凭什么啊?”
“我们都在这里,她们不会去偷偷想对策吧?”
“谁知道呢,我们毕竟不是姓乔的。”
“不是说两房都闹翻了吗?怎么看着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真要包庇?那最后难不成还要诬陷到我们头上?”
“你别说了,本来就不是我们做的事儿,赖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那她刚刚可还瞎说了那么多,真让乔有银胡说八道一通,我们这里有几个能讨得了好的?还不都被她拉下水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呵,我倒是忘了,你跟那刘秋关系好,刘秋一家子可是巴上东家了,你算是有人保,你不怕,可我们大家——”
“够了!有完没完了?”陈彩妮眼睛瞪得大大的,实在是太生气了,“东家好心让你们吃饭,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要是不吃就给我站外面去,想想到底是谁偷了那么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