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干干净净的,和儿子一起把胡平放到床上,曹娘子刚松口气,准备打量一下周围。
这时候张爱英又走了过来:“你们刚到,先把身上都收拾收拾,厨房里有柴,院子里有井,烧水好生洗漱一下。”
胡玲胡珑两姐妹也在,闻言不由红了脸。她们甚至不用去闻,都知道自家身上是些什么味道。
“不是嫌弃,是换了环境得多注意。不只是你们,伤患尤其如此,待会儿请曹娘子也给胡平擦洗一下。”张爱英说着把香皂还有两瓶药膏都拿了出来,“这是皂胰子,这是虱子药,虱子跳蚤都管用的。别怕用,打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了才好干活。”
张爱英说完,放下东西就走。
剩下胡家五口人看着那些东西,又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皂胰子虱子药什么的,他们当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这样的东西也给他们用?
也不是他们真就这般自轻自贱觉得自己不配用,实在是这乔家看着就不像很有钱的样子。曹娘子可没忘记就在刚刚,这位乔太太说的爽快,最后给钱的时候,一家五口一共四十两银,她那个肉疼的模样,当时看得曹娘子都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后悔愧疚,觉得自家是不是要多了——毕竟她没想着要靠女儿的美色卖高价,而且男人又是那么个样子,也不是买回去就能干活的,可是她也没法子啊,他们一家在姚放这里住了这么久,总不能不让姚放捞点油水,而且他们也得留着点傍身银子……那杂七杂八的念头事后清醒过来都把她自己给整笑了,真挺无语的。
不过之后又听了乔太太说的,再结合自己看到的,这乔家虽然跟何家合作,卖了几个吃食方子,手里有了点银钱,又在村子里开了个小作坊,专门生产皂胰子卖到城里来。可终究还是没脱离农户那点范畴,就说这院子,一进院子已经够小了,这都还是租的。家里没有置办出行的车马,也没有什么该有的下人伺候——一时间曹娘子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这家简朴的样子,真像是能赚钱还能护住他们一家的吗?
这时候胡琏已经快步去厨房看过了回来:“娘,柴真有不少,我看了院子里有井,要烧热水吗?我看你们用热水,我就用井水冲一下就行。”
“别怕浪费柴火,烧水洗漱,不然伤风感冒了算谁的?”就在这时,仿佛是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院子里张爱英的声音又高高响起,“刚来第一天,记得听话。收拾好了也好去请大夫。”
曹娘子对着胡琏偏了一下头:“听到了吧?去打水烧火,主家吩咐了,别不听话。”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倒并不觉得被嫌弃了或是怎么。主家这样的条件,肯舍得让他们花用柴禾烧热水,至少还是把他们当个人看。哪怕是有些讲究,这样的主家总比那些真正刻薄的强。
倒是一直沉默的胡玲也有了反应:“娘,你听到了吗?太太说要请大夫,是给爹请大夫吗?”
那么大声曹娘子怎会没有听到,只不过她有时候不会想那么好。毕竟就是之前他们约定,也只说会让胡平先养好腿伤,可没说让主家花钱请大夫之类的。而且这位乔太太也是看着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手里有银子的。有这么好心的主家吗?
或许有这样的好人,但是曹凤莲已经不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连奢望都不敢抱有一下。
“好了,别管主家要做什么,我们现在就听吩咐,老实做事就是了。”
这一家子院子厨房的收拾忙活,另一边,姜琬也在好奇这家人。
“四十两?”就是姜琬也有些震惊。
虽然说太平年间买人不比灾年便宜,可这人均都已经八两银了,八两银是什么概念?在乡下,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吃穿嚼用一二年都绰绰有余。
尤其这其中还有个伤患,明摆着不能有什么用还要来费米粮养着。虽说那两个女孩儿确实生的美,健康漂亮的美人卖出天价都可能,但自家婆婆绝对不是那种人。
所以姜琬惊讶过后还是很快就找到了理由:“他们是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吗?那个曹娘子,我观她神情沉静,怕是有些见识。”
张爱英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这眼光倒是不错,看得准。我便是让她来给你做帮手,还有那两个女孩儿,也都是识些字的,带在身边好好教教,日后或可为你我臂膀。”
“娘对她们评价竟这么高?”姜琬从来不怀疑自家的未来,那一定会是非常光辉灿烂的,能来自家做事,还要培养成以后的人才来使用,这可不就是特别看重了。
张爱英就笑:“也说不一定,先看着吧,反正日子还长,先有这么些个能用的用着,慢慢教着,若还是不顺手,日后再挑可心的就是了。”
果然人一旦突破了自己的下限,再往下堕落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像张爱英现在,再提到往家里买人,已经不再会有之前那些别扭情绪了,甚至可以说的这般的轻描淡写。当然,张爱英现在连这种反思情绪也剥离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当是终身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