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朕不杀他,如何向田妃交代?”
崇祯喝道:“难道你要朕逼死田妃吗?”
朱慈烺脸色一苦,是啊,多年来,田妃在宫中地位仅次于两位皇后,最重要的是,虽然田弘遇父子不干人事,可是田贵妃在宫中确实很得人心,素来温婉敦厚,而且因为诗词音律无所不通,很得父皇欢心。
现在除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兄长尽皆被朱辟邪给杀了,如果不严加惩戒,只怕田贵妃以死相逼都有可能,一边是重臣,一边是宠妃,足够让父皇头疼的了。
“父皇,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了朱辟邪啊!”
朱慈烺哀求道,“否则,咱们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啊,消息传回神机营,那还不直接炸了营啊!”
崇祯用力的揉着太阳穴,叹道:“你先下去吧,朕累了,容朕好好想一想!”
朱慈烺只得退了出来。
镇北侯府。
孙传庭在大堂上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孙晴已经责骂了大半个时辰了。
如今的孙晴更是脸色苍白,她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是帮了倒忙了啊。
如果说射杀了田锦程,那还是情有可原,毕竟当时田锦程要下杀手,王嗣冲为了救下朱辟邪,只能选择开工放箭,一箭将田锦程给射杀。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就在皇上面前,即便是田弘遇罪大恶极,没有皇上的旨意,朱辟邪就悍然出手,将人给活活踢死了,这可藐视君王,目无纲纪,给你扣一个谋逆的重罪,满门抄斩,都不冤枉!
孙晴知道今日朝堂上的争斗必然是凶险之极,所谓关心则乱,孙晴手握着这些受害女子的证词,只是想要递上去,给朱辟邪增加一丝胜算,只要能够逼得田弘遇跟田贵妃不再继续追究,那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是不是要治罪,那就不是孙晴应该考虑的事情,反正田弘遇是国丈,皇上跟田贵妃无论如何都要回护他的。
她哪里想得到,这一份奏章,直接将朱辟邪给彻底激怒了,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踢死了田弘遇,孙晴要是知道这样的结果,绝对不会挑在这个时间将奏章递上去的。
“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你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孙传庭咆哮道:“你非但是害死了诚候,连带着你也要陷入了危险之中,一旦被御史言官攻讦谋逆,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你死了不要紧,可是诚候要是死了,那大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父亲,我,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眼中啊,诚候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孙晴惶声道,“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孙传庭恨声道:“诚候视神机营将士如手足兄弟,除了如此恶事,他如何能够忍耐得住?现在还能怎么办?现在谁也没有办法,就只能看太子殿下的了,如果连太子殿下都顶不住皇上,那只怕谁也救不了他了……”
“应该、应该不会吧?还有长公主呢?诚候可是驸马都尉,只要不杀诚候,她要怎么样都可以!”
孙晴脸色苍白,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孙传庭叹道:“丫头,这是朝堂,是天下,不是儿女情长,从古至今,多少皇子皇女,甚至连太子都算进来,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了皇家争斗之中?你以为大明就例外了?为了皇权的稳固,不要说公主驸马,即便是皇子,甚至太子,皇帝也割舍的下,你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那、那怎么办,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孙晴径直瘫坐在地上,绝望的哭了起来。
孙传庭无奈道:“你也别哭了,我去找暗公商量一下,满朝文武之中,也只有暗公对诚候才是最在意的,看看他能有什么办法没有,记住了,关键时刻,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消息传回京营,明白吗?”
“为什么?”
孙晴呆呆问道。
孙传庭喝道:“你傻吗?若是诚候被下狱的消息传到了京营,那京营就乱了,一旦那群愣头青做出什么犯上作乱的举动,那深陷都救不了诚候了!”
孙传庭毕竟宦海沉默二十多年,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关窍在哪里,不是朱辟邪杀了田弘遇,而是他的行为突破了皇上能够忍耐的极限,在御前杀人,而且杀得还是堂堂的国丈,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崇祯能够容忍的!
没有诏旨,斩杀国丈,哪怕是你手中有天子剑都不行!
想一想袁崇焕,手持天子剑,仅仅是斩杀了自己麾下的一个总兵毛文龙,最后都被崇祯给剐了啊,更何况现在朱辟邪手中没有这样的权柄,直接踢死田弘遇?
从古至今,任何一个臣子挑战皇权,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除非他要造反,而且拥有掀翻朝廷的实力,否则,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孙传庭离开了镇北侯府,径直向着西南走去。
到了李邦华的府上,恰恰朱慈烺也来到了李府,向着李邦华问计,三个人对面而坐,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