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确,这帮家伙持仓不肯交易,朱翊钧就收不到抽税,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指尖流过,这感觉太难受了。
船舶票证还是太少了,仍然不足以支撑交易,这燕兴楼交易行,只有认筹那几日,才会火爆,平日都是门雀可罗。
“这不是陛下不让吗?”冯保给陛下递了杯茶,笑容满面的说道:“内帑国帑也不缺这点千分之三的抽税。”
朱翊钧吐了口浊气,恶狠狠的说道:“不缺?朕的内帑,没有一厘银是多余的!一厘银!”
的确怪朱翊钧本人,他不让势要豪右噶韭菜,势要豪右只能吃分红,这一张船舶票证,底价就是五两银子,大明中人之家要入场,都要攒几年的钱,势要豪右倒是屡次三番的提意见,让这五两银子的票证再分成百分,五分银一张,那样中人之家,甚至是穷民苦力也可以认筹了。
看起来是个好主意,但朱翊钧愣是不准,因为信息差的缘故,中人之家和穷民苦力入场,就只有当韭菜的命。
所以,也不能怪势要豪右们只吃分红了,分红已经很多了。
朱翊钧合上了账目,朱批了下个月的认筹,五桅船七艘,三桅夹板船七十二艘。
大明的开海的商业模式,已经从永乐宣德年间的官船垄断、到正统以后的私舶泛滥,变成了现在的公私并济的模式,而且这里的私不是私人,而是一个个地域性的商帮、商行的整体,也就是后世公司的雏形。
大明造船厂,现在的三桅船,尤其是五桅船,仍然只有四座官办造船厂能够建造;而人人做船东计划,燕兴楼的船东们为造船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庞大的产能被船东们吃下,以当下大明造船厂的可怕产能,根本不是所谓的千年世家一家一户可以吃下的,撑都撑死他了。
由朝廷牵头组建的五大远洋商行负责货物的调配、船只的运营、船只修缮等等。
大明开海大势滚滚向前,仅仅靠大明朝臣是完全无法做到的,官厂天生的僵化和臃肿,就决定了官厂不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万夫一力,才能天下无敌,开海的成果,是属于整个大明的成果。
“咱们的王公子喝酒喝美了没?若是还没喝醉,就让他过来一趟。”朱翊钧办完了今天的事儿,查完了账目,就想起了王谦,这家伙回到京师就故态复萌,整日里流连于青楼之间,不可自拔,变成了纨绔阔少。
不得不说,朱翊钧还是很羡慕王谦的奢靡生活。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谦很快就到了恭敬行礼,身上甚至一点酒味儿、胭脂水粉的味道都没有,他知道这是每月盘账的日子,压根就没喝酒,甚至没找姑娘,御前失仪,让那群老学究们知道,又是一轮弹劾。
“免礼,坐下说话,朕的四品大员,最近在忙些什么?”朱翊钧好奇的问道。
王谦真的是一脸苦楚的说道:“半个月前,老爹交给我个苦差事,让我查一查,四十年前的旧事,四十年啊!陛下,老爹真的是会出难题。”
“查清楚了吗?”朱翊钧立刻就想起了王国光和李清婉这对阴阳两隔的鸳鸯。
“查清楚了。”王谦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最近大司徒被人攻讦的旧事,还真给臣查出点所以然来,当年李清婉之死,另有原因,这算是一桩丑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臣也算是机缘巧合才探听到的。”
“哦?为何而死?细细说来。”朱翊钧兴致盎然的问道。
“李清婉的夫君白好礼有个弟弟叫白执礼,为人极其好色,哥哥死后,这个白执礼就盯上了自己嫂嫂,嫂嫂要另嫁,这白执礼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强行做些什么,李清婉不从,才自刎而死。”王谦一脸唏嘘的讲出了当年旧事。
四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谦别的没有,银子大把,找到了当年府中的旧人,才算是把整件事给搞明白了,而且这里面还有那个白家小姐的事儿。
按照白家的想法,王国光要娶的继室是白家小姐,可是心仪的却是李清婉,这白家小姐自然满心不乐意,正好弟弟白执礼有邪念,这白家小姐帮着白执礼要坑李清婉,李清婉独木难支,绝望自尽。
朱翊钧恶狠狠的说道:“这白执礼真的不是个东西啊,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非要横插一脚!”
“可不是嘛。”
“这白家小姐也是蠢,若是不肯,就不嫁,凭白生事儿;嫁过去她是妻,李清婉是妾,还能让李清婉翻了天?反正大司徒求的也不是她,结果鸡飞蛋打,李清婉死了,她也没成为大司徒的妻子,害人不利己。”
“要不这老话就说,害人终害己呢?”
“这白家小姐后来如何了?”
“嫁到了阳城卫氏,结果是个赌棍,没几年家就败光了,郁郁而终。”
“那这白执礼呢?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通番。”
“通番?”朱翊钧眼神变得冷